“第七天了,必须尽快开始试验。”
姜正初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不自觉间咬住了后槽牙。
关于进入九死小洞天的条件,他推想了各种可能性。
是烫伤?
还是火烤?
濒死?
在气绝的边缘保持施法?
空想毫无意义,所以,姜正初打算把这些情景挨个重现一遍。
今天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法力都恢复了七八分,可以拾起一些简单的功法练习了,好为实验做足准备。
铜镜旁边,错落有致,装有药粉的瓶瓶罐罐摆在桌案。
而地上,凌乱堆积着带血的药贴。
给姜正初拆下绷带的刹那,宋师兄目瞪口呆。
师弟瘦弱的身躯不仅遍布烫伤造成的洼洞,还存在多处刀砍、兽咬、箭穿留下的老疤。
大大小小的伤痕几乎爬满了他的每一寸皮肤。
亲眼所见的惨状让宋师兄根本不敢去猜测,这位姜师弟来挽云宗之前都经历过什么……
明明拜帖上写着年满十七岁……
明明那张面孔还带有几分稚嫩……
“幸亏没有伤到脸。”
姜正初对着铜镜,将自己全身检视了一番,受伤于他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只要疤痕别往脸上爬,他都能接受,只当身上又长了几颗痣。
不过这一次的新伤……看起来十分古怪。
在铜镜里,他剑突周围的皮肤仍在愈合的阶段,鲜红的疤痕恰好形成不规则的圆环,且向外放射出几道沟壑。
伤痕的整个轮廓宛若某种图腾,某种人们对天象崇拜而绘下的图腾——
中天大日。
“姜师弟,你说巧不巧,那炉基液在你身上烙了个太阳……”
“也算是个好彩头,预祝我的丹道造诣蒸蒸日上。”姜正初笑笑,利索地穿上了道袍,束起混元髻,曾经那穿着破烂麻衣的乞儿摇身一变,与其他的挽云宗弟子别无二致了。
“如何,疼痛严重么?”
姜正初伸伸胳膊,蹲下又起身,满脸期待,“不碍事,今日起,我该练功了!”
如果按照师父嘱托,他应当继续卧床八九日,但今晨他强行尝试了下地走动,发现身体恢复地比预期快些。
他现在的心头牵着两件事,他需要试验进入小洞天的方法,也需要尽快赶上课业进度,两件都是急事,当然没理由继续躺着。
“劳驾宋师兄,还请你帮师弟看看,更正之后,我的火云掌练得对不对。”
见他活力充沛,宋师兄似乎被那股拼劲感染,忽觉自己也来了温习功法的兴致,便与姜正初一前一后,走向了雨燕寮的大门。
那扇木门极为敦实,需要稍稍费些力气才能推动,原来,是因为寒风抵门,与他暗暗较劲。
门扉刚一卸力,北风立刻带着雪花抢入了暖舍,扑向姜正初的面颊。
入住以来,姜正初今日还是头一回外出。
看见的一切,他都觉着新鲜。
劲松立于门外,举起层峦,云海辗转,如画,如梦……
短短几日里,姜正初的生活天翻地覆,时节,也在不经意间完成了更替。
晚秋已去,寒冬来临。
阳光在满院的薄雪之上跳动,晃得他微眯双眼。
寮房的北面,设有一块晾场,供弟子们操练功法巩固学识使用,晾场周围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炉、釜、罐、鼎等丹器,以及画着红心用于练习火云掌的石靶,而在这晾场的东边,横断一处悬崖。
临崖远眺,他顿生感慨——凡人,何其渺小……
南边竖着那宏伟的山门,凭一道白玉廊桥连接门内的八方广场,在广场正中央,大殿上的金瓦流光四射,照耀群峰,琼楼玉宇将大殿紧紧环抱,更有御剑修士、飞天灵兽穿梭阁间。
连白云,也被仙踪染了七彩,随风洒下艳丽雪花,而这风,将瑞兽鸣叫、金铃碰撞、经轮滚动之声摇上苍穹,沿着一脉灵山回旋激荡,让山涧里山谷里山洞里也各自接受了小小的一份仙荫……
姜正初的双眸不自觉地晶莹起来,他眼底,是方圆五百里内最繁荣的仙门——挽云宗!
凭栏远望的这一刻,他明白了挽云宗因何得名……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