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的眼神随着每一次指尖的跳动而深邃,缓缓皱起眉头,片刻后抬起手。“请将军王换手。”就在这时门外又走来一人。

吴晴看了一眼,眼熟,可这人是谁来着?熟悉,但是想不起叫什么。

这人是前几天非要给自己行拜师大礼的太医局的人,可是姓什名谁,完全没记住。

汗!她就没想过还会再遇到,当时只觉被人跪太尴尬,以后再见也就是一群人讲一下心肺复苏就完了,哪里想到还会在别处遇到?这可怎么办?

算了,凉拌!自己算是站岗期间,禁止亲朋探视。

舒简是太医局右院判,主管的就是军医,而且自身也是军医出身,治疗外伤特别是刀箭伤最拿手。

太医局得了旨意要给将军王请脉,他之前仔细研究过将军王的医案,就主动请缨过来了。

进门看着木棥木老御医在给将军王请脉,本想静立一侧,等着自己诊完与木老会诊。却不想看到自己最近拜的高人也侍立在侧,这……有这能起死回生的高手在,叫自己来是为什么?

木御医轻轻再次放开将军王的手,眼神中带着凝重,却也尽量保持着温和。

屋中几人,除了陪着舒右院判进来的于丰,对顾时信的状况多少都是知道些的。

吴晴想到顾时信此时的身体状况有些着急,神奇的中医这会儿到底能不能治得好顾时信?

木御医开口:“将军英勇无双,为国为民立下赫赫战功,实在令人钦佩。”声音低沉又带着敬意,“但脉象上看您体内伤势累积已久,多处旧伤未愈,新疾又添,已是久伤成疾,非同小可。”

顾时信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对这结果早有预料。“战场之上,生死有命,能为国尽忠,吾辈何惧?”

“将军高义,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木御医语重心长,“且将军王之躯,不仅关乎个人安危,更是国之柱石。依老朽之见,将军王这病,虽难以根治,但若能放下军务,安心静养,辅以药石,或许能延缓病情,多享几年安康。”

顾时信沉默片刻,记忆中的金戈铁马尚未褪色,那样的峥嵘岁月却要离他而去。

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赫连昊下朝回来在门外就已经知道御医和太医局的院判都来了,本想着不打扰就在外面听听顾时信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那小宫婢是危言耸听,还是事实如此。

但他听到了木御医的话,这木御医说的应该还是含蓄的,也不让人通禀抬脚进了西寝殿。

木御医与舒院判见是皇上到了,马上趴伏在地,行了大礼,齐声出口,“臣见过皇上。”

“免了,起来吧。”走到顾时信身侧道:“边疆未宁,将军王也是心中难安。以将军王的谋略只在朝中做些谋划,是否会有碍休养?”

老御医不赞成的摇头,他很担心顾时信的身体。“将军王心系国家,实乃社稷之福。但以将军王现在的状况,实不易操劳,劳心也不可。”

赫连昊没想到顾时信的身体已经糟糕到如此程度,看着眼前人,心里密密扎扎的疼,全没在意还有别的人在场,就要去抓顾时信的手。

顾时信在赫连昊的手落到自己的手上之前,先一步把手从桌上拿了开。“谢过木御医,本王记下了。”他只想把这屋中的人尽快遣散了。

舒简看出来将军王是要撵人走,忙上前一步道:“臣来迟一步,还未给将军王请过脉。将军王,请。”

自己的身体情况顾时信知道,可是赫连昊不知道,他这么着急用了早膳,就是想着早点打发走御医院派来的人,别让赫连昊遇上,不想还是让他听到了,别管他听到了多少,他不想再让赫连昊知道更多。

他很不喜欢赫连昊因着他的身体情况,对他百般小心。

他不愿在人前示弱,更不想让别人看到赫连昊对他低眉顺眼。

抬眼看了赫连昊一眼,并没有伸出手,只道:“不用了,就到这吧!”

才示意于丰把木御医和舒院判送走,却不小心看到赫连昊眼中的担心,心下叹息。

看看一旁还站着吴晴,“你伤还没好,也去歇着吧!”

赫连昊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顾时信是不高兴了,已经让请了脉,也知道了情况,那就这样吧,他不想惹顾时信不高兴,挥了挥手。

吴晴忙行了退礼退出去,心里却又抓心挠肝起来。

其他人也行礼退出。

赫连昊看着人都退下了,才开口:“问你就说没事,说你心里有数,还想瞒我到何时?”

顾时信最不耐烦赫连昊这一副哀伤欲死的样子,哪里还像一国帝王?“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你……你是不是知道我不会放你走,就想这样离开皇宫?”赫连昊摇头,“不行,朕不同意!谁都休想跟我抢人!”阎王也不行!

才跑回到西风阁的吴晴,很满意自己的水月镜没失灵,听着吵架声,一头撞进吵架现场。

开始第一线吃瓜。

*

顾时信回京这三年,每月都会出皇宫,说是回府休息几日。

不过是知道赫连昊白天没时间,不会到顾府上,所以顾时信回府的日子白天十之八九是去看大夫。

自己的身子一直治着,也一直调养着,本来就是不好不坏的样子,直到那天自己一气之下吐血。

大夫此前说过,他的身子最忌讳出现这种情况,果然从那一天起身体情况开始急转直下,明显感觉着一日不如一日了。

便是一夜好眠,早上醒来也是疲惫不堪,更何况他时常一夜睡不上两个时辰,夜里总是醒来,又睡不着,早起便更身心俱疲。

原本想着还能拖上一年,却不想上次诊脉,一直给自己看诊的大夫说:不知能不能过了这一冬,过去了便能拖到明年秋。

刚才木御医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也差不多了,不劳心神的养着或许可以过了这冬。那还要那位院判再诊什么,就这样吧!

他不想让赫连昊知道自己很难过了这个冬天,不想从他眼中看到怜悯,更不想要他的怜悯。他只想和他打,和他闹,和他抵死缠绵。

就算早死些时日,他也不想要病歪歪的养着。

顾时信皱着眉头,“我身经百战,身体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御医拿着我的伤与宫中之人比较了,我的身子不知要比这宫中之人强健多少。我受些伤自是受得住的,不算什么。”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并不是不知好歹,顾时信知道赫连昊是担心自己,本就时日无多,为这种事再置气不值得,所以他也是压着性子和赫连昊说话。

赫连昊哪里肯信,“你那么急把人打发走干什么?我去把人传来仔细问问才放心。”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够了!”顾时信这下是真恼了,“说了没事,你还没完了是吧!”他怎么能让赫连昊知道他还有不到一年的寿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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