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婉呻吟一声也醒转过来,见妇人正盘问沈炼,便挣扎着坐起来道:“他有喉疾,说不得话,主人娘子有什么话,只管问我。”

“嗯。”那妇人本就坐在她身边,听见这话便转过身来,微笑道:“妹子,我并不要盘查你们。但既然住在我这里,我总该知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只管放胆讲,不是我张姥姥口出狂言,只要你们合了我的意儿,在山东境内是无人敢来打扰你们的!”

“这人好大口气!”沈炼在旁暗想,“难道她是孔府衍圣公的什么人?可她又说姓张!”

苏婉看了一眼沈炼,嗫嚅了半天才说道:“他是我的夫君,我们……我们……”她正寻思该说实话,还是该捏造一个故事,忽听外头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长随进来,打个千儿道:“姥姥,孔府的孔令培,拿着帖子来拜。”

沈炼和苏婉对望一眼,面色立刻变得苍白。

“嗯,就他一个?”张姥姥问道。“还有孔贞祺的四侄儿良儿,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衙役。”

“带着衙役到我这里来!”张姥姥脸色有点难看,“没说有什么事儿?”“说……没说什么,只请姥姥外头说话。”

“孔令培不是个东西,整日跟着那个挨刀的郑春友转悠。”张姥姥道,“良儿我看他还好,怎么也这么不成材料儿?你定有什么话替他们瞒着,嘴里像含个枣似地吞吞吐吐的!”

“回姥姥的话,我们实在没说什么。”那年轻长随见张姥姥恼了,忙上前耳语几句。“好吧,”张姥姥站起身来,“在隔壁屋里赏见你两个不要胡思乱想,我一会儿再过来。”

这句话说出来,苏婉还不觉得,沈炼听来却如电闪雷鸣一般!孔府势大,衍圣公世袭更替两千年如一日,号称“天下第一家”。地方官上至督抚,下至府县,没有敢招惹的,这妇人竟随口说“赏见”孔府的人!这是什么来头,真不可思议。

孔令培笑嘻嘻地踏进门来,见张姥姥正端坐着吃茶,上前打千儿请安道:“总有半年多没见到姥姥,精神越发健旺了,侄儿这里请安了!”

“起来吧,你不是到兖州府郑春友那儿做师爷了么?是什么风将你这大贵人吹回来的?良儿,你聘之大哥在石门读书,我瞧着就要成材料儿了,怎么不出四服的兄弟,你就变出这副模样儿来正经事不干,专一钻外道!”

“回姥姥的话,”孔令培一边撩袍坐下,一边笑道,“这不干四爷的事他是从石门回来给聘之拿书的,顺便来瞧瞧姥姥,我是”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隔壁的沈炼和苏婉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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