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车鸟

大厅里灯火辉煌，酒桌后面的努尔哈赤正举杯畅饮。鬼车鸟刚一进门，喧闹的屋内一下子变得死一般寂静，大家都怔怔地看着他。也许是酒壮怂人胆，也或许他本来就是英雄，昂首阔步来到努尔哈赤桌前，单膝点地右手抚胸行礼道：“拜见大汉！吾素知大汉胸怀天下，意欲挥师中原，一统宇内。如若不需我族兵士，不费一刀一枪即可推翻大明朝廷，助大汉荣登大宝，不知大汉可否愿意？”

努尔哈赤闻言倒是饶有兴致，只是其他在座的文臣武将全都哄堂大笑。一个马夫打扮的人喝高了酒，来这里吹牛，真是不知死活，滑天下之大稽！下面有人趁乱起哄道：“你凭什么助大汉一统宇内？难道就凭你多长了八个脑袋吗？”下面又是一阵哄笑。努尔哈赤微笑着没有说话，虽然他根本不相信鬼车鸟所言，但他想看看这个平日闷声不响的驯马高手到底有什么真本事，如果真的有大将之材，到不妨破格提拔，委以重任。

四月末盛京的夜晚有十来度，微凉，而室内酒至半酣的众人多是南征北战的勇士，早就脱掉外衣却依旧大汗淋漓。鬼车鸟环视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刚刚嘲弄他的那人脸上说道：“兄台热吗？我来帮你。”话音刚落，只见那人的衣服像充了气的气球一般猛然膨胀起来，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只听见一声微弱的“砰”的声音，那人的衣服便凭空消失了，只有他赤身裸体地坐在酒桌后面。

稍顷，一阵死寂过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嬉笑和赞叹声。大家以为这只是鬼车鸟的一个戏法儿，跟那些江湖卖艺的人没什么区别。而就在这时，有人在努尔哈赤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这位大汉原本就疑惑的脸上透出些许紧张的神情，不知是兴奋还是惊惧，亦或兼而有之。

这时的鬼车鸟也正看向努尔哈赤，只见大汉微微点了点头，他心领神会，低声自语道：“看来这群人还是不知道念力师的厉害。”

鬼车鸟伸手从沸水之中取过一杯热酒，走向赤裸的将领说道：“微末之技，见笑了！请满饮此杯，多多包涵！”那人在努尔哈赤面前也不好发作，下意识伸手接杯，可手还没有端稳，一阵锥骨的寒意蹿了上来，手一松酒杯落地。只是酒杯里没有半滴酒溅出来，“当啷”一声，金属酒具的一条腿应声而断，黄橙橙的酒杯外面包裹着一层白色的冰凌，里面的酒已经冻成一坨。

这时候众人才察觉到这个马夫的特别之处，纵然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猛士也难免心生畏惧，只是对于他要以一己之力倾覆大明王朝的事还是难以置信。鬼车鸟知道他们顽固，所以也并未就此罢手，室内众人的皮肤上开始有冰屑溅落，越来越多，越来越冷。人们匆忙裹上衣衫，可这根本无法抵御刺骨的寒意，似乎瞬间进入了严冬。

眼见这马夫古怪，努尔哈赤的贴身侍卫快速将鬼车鸟包围起来，而努尔哈赤则把手一挥遣散侍卫，绕过酒桌来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诚恳地说道：“足够了，有你在何愁京都不破？”

努尔哈赤安抚了那名被戏弄的将官，让他们继续饮酒，只是关于鬼车鸟的事不准外泄，否则以谋逆罪论处。他自己一人带着鬼车鸟来到书房询问了他刚才异事的原委，而鬼车鸟也并未隐瞒，把自己是念力师的情况以及如何覆灭明朝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努尔哈赤。

他们谈论了整整一天一夜，其间细节无人知晓，只是在努尔哈赤出来以后，鬼车鸟便在大家的生活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