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台下的进士说道:“你们能被选中进士,都是出类拔萃之人,是我大唐未来的栋梁。朕今天把你们招集来,一是对你们祝贺,二是要检测一下你们的真实水平。以治国安邦为题,你们在一个时辰之内写出一篇作品来,文体不限,诗歌、散文都行。现在开始,高将军计时,朕今天作一回监考官。”

高力士上前答道:“臣尊旨。”李林甫没有吱声,苗晋卿立即跪下:“皇上龙体,如何能作这下人之事,监考是臣的职责,就让臣履行职责吧。”

唐玄宗正色说道:“你下去吧,朕今天好兴致,要作一次监考官。给新选进士上笔墨纸砚。”

副主考官宋遥上前跪下奏道:“启奏圣上,一个时辰的时间太短,能不能再延长一个时辰。”

唐玄宗说道:“古人七步吟诗,我们这些进士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一个时辰还写不出作品来?时间不能延长。”

纸砚笔墨都送到这些新科进士的面前,很多人都在发呆,那些纨绔子弟从来就没有好好的读过书,只知道寻欢作乐,喝酒快活,如何写得出文章诗歌来?满堂的进士,很多人对着纸笔发呆。有的拿出笔做做样子,写上几个字,有的在那里磨磨蹭蹭,只有少数几个人在认真书写。

玉辇亲临花萼楼,殿堂瑞色云祥悠。满堂进士无藏墨,君王恼怒臣汗流。看到这种情况,唐玄宗的脸面拉下来了,他原本并不相信安禄山说的是真实情况。来花萼楼确实有重视一下科考,提高天下读书人的声势的想法。现在他所看到的情况,与他的想像相差太远。

而站在旁边的与进士有牵连的大臣们,一个个心急如焚。虽然是冬天,额头上也能见到汗水。这使唐玄宗相信了安禄山的奏折是真的了,也由此使他对李林甫不放心了,思考着换人。他对张倚一直很看重,思量着让他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因此不自觉的向张倚看了一眼。

作为御史台的首席大臣,张倚被特邀参与这次活动。此时的他,内心之中是七上八下。儿子被选为头名状元,作实让他高兴了一阵子。在家中大摆宴席,进行祝贺。但接到李林甫的通知,说皇上要亲自考察,他就不自在了,现在皇上亲自出题,亲自监考,这使他如坐针毡。儿子的品行,他是知道的,不要说写文章了,就是写几字,他也会错误百出。

唐玄宗看张倚一眼,正好被他看到,以为皇上知道了张奭的事,内心发怵,汗就从额头上下来了。

他死盯着张奭,张奭胸中无墨,偷眼看他老爸,见他盯着他,内心发慌,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字来,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摆弄着笔墨。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唐玄宗命令收试卷。苗晋卿、宋遥将试卷收起来就要封存,唐玄宗说道:“将试卷拿过来,朕今天亲自判卷。”

二人颤颤兢兢的将试卷送到唐玄宗的手上。竟然有一大半人没有完成作品,更有甚者,新科状元张奭一个字没写,交了白卷。拿了几份完成了的试卷判读,合格的也是少数。能勉强上得了台面的,只有十之一二。

唐玄宗很不高兴,将张奭叫到身边问道:“你怎么交了白卷啊?”张奭回答:“我不喜欢读书,我爸逼着我读。皇上亲临,我内心发怵,而且题目太难,我做不来,所以干脆不做。”

张倚不出面不行了,他立即跪到唐玄宗的面前:“启奏皇上,他是微臣的儿子,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这一下唐玄宗气恼了,立即大发雷霆:“张倚,你好大的胆,竟敢做出这等贪赃枉法的事来,让朕白信任你一场。”

苗晋卿立即跪到张倚的身侧:“启奏皇上,此事与张大人无关,是臣一时糊涂,想巴结张大人。但臣没有收受张大人的任何好处。”

唐玄宗冷静了,他向考生们挥手,那些新选的进士都出去了。苗晋卿朴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下,大声念道:“臣罪该万死。”

李林甫也跪在地上说道:“臣用人不当,甘愿受罚。”所有的官员都跪在地上。面对这些熟悉的面孔,唐玄宗再次怒火中烧:“苗晋卿你好大的胆子,朕要你选拔人才,你竟然不按规矩办事,作弊造假,你说这是谁的指使。”

苗晋卿不能说出纸笺的事,跪地上说道:“臣一时鬼迷心窍,犯下大罪,此乃臣一人所为,与旁人无涉,请皇上惩办。”

唐玄宗并不相信苗晋卿说的话,这样大的事情,没人撑腰,他没有这个胆子,现在他一人承担也好,如果涉及官员太多处理起来很麻烦。

但只追究一人的责任似乎也不太合适,大声说道:“宋遥,你作为副主考官,是怎样协助的?三年一次的科考,你们竟当成儿戏,朝廷给你们奉禄,就是让你们这样来忽悠朕的吗?如果朝中的大臣都象你们一样,这朝廷的规矩不就成了摆设了吗?你说说该如何处理?”

宋遥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知道,出了这样大的事,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参加这次活动的朝中大臣,可以说所有有权势的人都来了,一个个低头不语。他们中有许多人与科考有关,不敢说话。也有一部分人想说话,但受到李林甫马论的影响,生怕出头的椽子先烂,不敢说话。

面对这种情况,唐玄宗也不想将事态扩大,而且此事越快处理越好,越简单越好。他右手猛然一拍桌案,对着跪在地上的苗、宋二人大声说道:“朕要你们何用?翰林院拟旨,将苗晋卿、割职办理,宋遥停职查办。并将圣旨抄写成榜文形式,张贴到皇榜的上面。”

草拟的圣旨呈上来了,唐玄宗让高力士交给李林甫先看。

李林甫接过来一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吏部侍郎苗晋卿,主持科考,贪赃枉法,割除其职务和奉禄,打入死牢,择日问斩。副主考官宋遥,监督不力,撤销职务,交由大理寺审理。”

李林甫提笔进行修改,将贪赃枉法改成不守规矩,将择日问斩改为交予御史台审查。

唐玄宗拿着草拟的圣旨,和李林甫修改后的内容,盯着李林甫。李林甫立即跪下:“启奏皇上,臣以为此案必有幕后,应先交御史台审问,审查清楚之后再行定罪,这样才符合朝廷的法典。”

“准奏﹗”唐玄宗在草拟圣旨上划了押。站起来扫视一遍,见人人低着头,板着脸,重重的跺了一下脚。高力士见他行路不稳,立即上前扶着他出了花萼楼。

四名宫中侍卫进来,将苗晋卿和宋遥上了脚镣手铐,拖了出去。张倚走到李林甫的身边说道:“此案如何了结?丞相心中有数。”

李林甫说道:“你也涉及其中,不好插手。”张倚加大声音说道:“这苗晋卿对我虽然是一番好心,但是却害了我,丞相一定要在皇上面前为我开脱啊。”

李林甫说道:“苗晋卿是我举荐的,我也有责任,皇上面前不好说话。出了这样大的事,皇上肯定不高兴。不能再扩大事态了,那样皇上会受不了的。”

群臣各怀心事,出了花萼楼,都为自己的前程打算。

注①:古代妇女的一种发式。是唐朝京师妇女流行的发式,多为盛唐和中晚唐贵族妇女所饰,其式以两鬓抱面,状如椎髻。

注②:双丫髻是唐朝最常见之发式,其梳编法是将发平分两侧,再梳结成髻,置于头顶两侧。前额外负担多饰有垂发,俗称刘海,一般多用于侍婢丫环。

注③:襦裙是中国古代的一种传统服饰,而对襟襦裙则是襦裙的一类,其上襦为直领,衣襟呈对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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