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耳叹了口气,“巫术什么的,还不是我真正担心的,现如今汝南城防和兵力都远远不济,这才是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颜青飏很想安慰他,但这种事岂是安慰一下就能解决的?他只能默默地看着飘雪,微微皱起眉。
李重耳停下来,岔开话题。“我知道隐真人总是行踪不定,经常带着你出宋入魏,但这次你们居然去了魏军营,这也太危险了。”
颜青飏笑了,“去魏营可不是师父的主意,他老人家一直都在云梦山,这也才刚出山不久。我去魏营,是受一位朋友所托。”他又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借你的悯惜剑用一用。”
李重耳愣住。颜青飏见状笑了:“姐夫大人你不会舍不得吧?放心,最多十天,我定当奉还。”
“你误会我了,别说是一把剑,就算你拆了书房里的那对兰锜我也舍得。”李重耳垂下视线,“只是这悯惜剑早已经不在我身边。三年前征讨爨蛮途中,落在了武陵山。”
颜青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抱着手臂沉思了一下。“原来如此,怪不得一直没见你佩着它。看来我得另想办法了……”
忽然他一拍手,“哎呦,差点忘了件事:我这次给两个小外甥带了样礼物。”颜青飏把手伸进怀里,掏了一会儿,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红绫袋子,从里面倒出两个深紫色的物件,李重耳乍一看以为是玉髓或玛瑙的挂坠,但拿在手里才惊奇地发现,原来是木头雕刻的麒麟,雕工憨拙生涩,但却盘磨的光润油滑,如蜜如冻。虽然比不上能工巧匠的手艺,但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反倒更觉得一番稚趣。
“漂亮!”李重耳心情好了很多,拿着这对麒麟翻来覆去地看,直夸的颜青飏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沉香吗?但颜色又不太像。”李重耳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姐夫好眼力。的确是沉香,被师傅用药汁煮过了,所以颜色才这么特别。戴着它能固脾安神,毒虫不侵呢。”颜青飏很兴奋,把这吊坠的用药和功效详细介绍了一遍。
之后两人又谈论起了时局,直到有下人上来通传晚膳,他们才离开望楼。
……
晚饭后,有治下的尉官求见,他带来了个消息:城北一个羊倌被狼咬死了,尸体吃的只剩下一半。可羊圈里的羊却一只都没少。这还没有完,第二天午后,又有人来报:看守西北马场的四名老兵遭到狼群袭击,其中一个侥幸逃脱,汇报的情况和前一天的很相似,都说这些狼只袭击人,不伤害马,连马驹也不碰。
“什么狼只吃人?”李重耳诧异极了。
“这是训练出来的,而且它们被种了某种蛊。”颜青飏皱紧了眉头,“娄延寿军营里有十二位‘驭兽者’,他们专门负责豢养野兽为人驱使。我想,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可能把那些狼调集到了汝南。如果一旦开战,我觉得你一定会在战场上见到这些畜生。这段时间,你让各要塞多准备些火种,下回再看到它们,用火箭对付。”
“那些狼怕火?”
“对。”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除了狼,李重耳又想起刚才说的“尸生花”。
“尽量多了解一些祀魔教的信息,这就是我去武川的原因啊。”颜青飏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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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颜青飏离开了汝南。李重耳则回到书房奋笔疾书。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把这几天从颜青飏处得到的见闻详细列上,打算寄往汝阴县——他的异姓兄长邢玉谦那里。邢玉谦自从武陵山归来后,一直对巫蛊之术十分忌惮,视它们如洪水猛兽,自己通过各种渠道不断钻研,探究出了很多对付蛊毒邪虫的方法,他开的医馆就在汝阴县城。
此外,李重耳将私财全部拿了出来,又半强迫地从各地豪绅那里收缴了些“募捐”,购置石料命人先加高了城墙,又在北面建了几座哨塔、箭楼之类。至少先挡一挡狼吧——他心里这样想。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写好的书信揉成一团,抛到一边。现在面临的困境让李重耳心烦意乱——缺钱少兵、巫患狼灾、同族相倾……而他却只能坐在有火炉的堡子里一封接着一封的写信!他一把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扫到地上。
这次,李重耳准备带上那只死猫亲自去往东南方向,先经过汝阴县,找到兄长邢玉谦,把信上的内容当面告诉他;最后到达京师建康,无论如何他都要走上金銮殿,跪在那儿,恳求小皇帝能从国库中拨出那么一星半点的金钱,用来保住皇帝自己的国土……
李重耳踱到一座兰锜前,抚摸着上面精美的纹饰,忍不住想:姜伯熹将军现在也不知怎样了,这回一定要去拜访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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