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嗤笑道:“瞅你那点出息!一碗燕窝粥还斤斤计较,你是没瞧见丽贵妃和皇后宫里,她们的大宫女都瞧不上这白燕窝,人家都吃血燕的。”当然他也吃,只是一想到那些人和他受到同样的待遇,他刚吃饱喝足的畅快感便消了大半。

梓桃咽下一口燕窝粥,舒爽的呼一口气:“我哪能跟她们比。”

“怎么就不能了?都是我父皇的女人,谁得宠就能过的好,皇后的位置你是别想了,但丽贵妃那样的宠妃嘛,你还是有可能的,父皇之前不是挺喜欢你的嘛,你努把力,丽贵妃年纪大了,过几年,你还是风华正茂,丽贵妃已经人老珠黄了,届时你便是新一任宠妃,皇后也得看你脸色。”

梓桃看着二皇子漫不经心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心下惊惧的不行,只是二皇子一副开玩笑的模样,她也不能当真了,状似玩笑道:“我哪能和丽贵妃比,你瞧瞧人家那张脸,再瞧瞧我,便是丽贵妃退位了,还有清妃娘娘呢,她们两人才是旗鼓相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算什么呀!”

二皇子笑睨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梓桃忙转了话题,说起他的健康事宜来:“你还说我胖呢,我哪里胖,我只是比那些瘦骨嶙峋的健康一些罢了,就成了胖了!要我说你就太瘦了,瞧你这小身板,一点气势都没有,瞪着人家都骇不到人的。你要多吃一些,若是胃口不好,便多走走多锻炼,累着了自然就吃得下,吃饱喝足了睡得就香,只有身子好了,才能图其他。”

梓桃最后这话说的意味不明,二皇子看了她一眼,木着脸没有说话,继续磕他的瓜子。

“陆小仪,我以前常来这片桃林的。”

二皇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梓桃摸不着头脑,应了句:“哦,这儿挺好的,清净。”

“那你住在灼华居这么久,可见过我来这儿吗?”

梓桃以为二皇子要对她发难,忙先认了罪:“是因着我住了进来,你才不愿来这儿了吗?”

二皇子一副小大人般的高深模样:“一小半是这个原因。”

“那还一大半呢?”

“宫里最大的桃林在华清池那边,春日里众人游园也是去那儿,极少会有人来这西北角的小桃林,正是因着他们不来,我便来了,我还在这里头扎了个秋千,可是我有一回带着阿秦来这儿,却发现三皇子和四皇子在玩我的秋千,还在秋千上刻字,刻他们的名字。我气坏了,当时就把那秋千扯下来了,让阿秦带回去烧了,四皇子哭着去向皇后告状,但皇后没说什么,有皇祖母护着我,她敢说什么!我满心以为自己赢了一局,却不想后来宫里选秀,皇后把灼华居拨给了你住,桃林也再不是我的清净之处了。我想把这处桃林砍了,被皇祖母阻拦了,她说我不能明着下皇后的脸,我也只得忍着了。”

二皇子说了一大段话,说完气息已有些不稳,梓桃给他倒了杯茶。

她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二皇子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已经是个小大人般了,宫里的孩子早熟,没娘的孩子更早熟,皇上是所有皇子的父皇,太后是所有皇子的祖母,他们不可能一味偏袒他,他许多事情都要靠自己。或许这才是他长不高的原因,压着这么多事情,他如何成长。

“这便是你讨厌我的理由吗?”

梓桃没有忘记他们初见时,二皇子明显对她很感兴趣,在得知她是皇帝妃嫔后,立刻便冷了脸色,后来知道她是陆小仪,干脆直接甩脸子走人了,她一直以为是嫡枝和庶系的矛盾使然,却不知还有这么一段公案。

却不想二皇子道:“我讨厌父皇除我和我母后外所有的女人孩子,但不讨厌你。”

这倒是奇了:“为何?”

“原本因着你住了灼华居,我未见面便先不喜你,但我有一回在桃林里玩耍时,碰巧遇上了你,我不想直面你,便藏了起来,后来听你和你的宫女说话,你想在桃林里扎个秋千,但不想被别人染指,干脆就不扎了。你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得到,这独占欲挺强的嘛,只不知道你待我父皇是否也是这般?”

他第一眼见到梓桃时便很喜欢,喜欢她头上娇艳芬芳的花环和脸上比花还美的笑靥,喜欢她灵动清澈的眼波和比头上金铃还清脆的笑声,他以为这是哪家闺秀,正想结识一番,却听她自称婢妾,而且还是灼华居的主人,当即便冷了脸色,但后来几次交汇,心中又对她有所改观,尤其是今天晚上。

梓桃也在心中琢磨,合着这二皇子以为她和他臭味相投?谁没有独占欲嘛,如果她有钱有势,恨不得把所有自己喜欢的都拢到身边不叫别人碰,可她没有,还不得夹起尾巴来做人。

她和二皇子根本不是一路人。

所以对于二皇子刁钻的问题,梓桃的回答也是能避则避:“不过是些小姑娘的心思罢了,哪就扯得上独占欲了。”

二皇子笑得意味不明,他和皇帝长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副笑容一度晃花了梓桃的眼。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二皇子起身欲走,梓桃忙站起来道:“我送你回去。”

这大晚上的,二皇子只带着个小太监,灼华居这儿又偏远,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她怎么赔的起。

“我是偷偷从寿康宫角门溜出来的,你送我回去,不是暴露了我吗?放心,我自己能行。”

梓桃当然不放心,和二皇子扯皮半天,最后同意让小太监铜板和银锭送他走。

梓桃站在灼华居门口目送他们离去,人走远后,崔嬷嬷便道:“主子不该如此的,这大晚上的,若有人害二皇子出了事,他身边有两个您的太监,您如何说得清?若二皇子存心陷害,让自己出个什么事儿?您更说不清!”

梓桃没成想她不过顺手一为又引出崔嬷嬷一段阴谋论来,心下也有些慌乱,“那该如何?难道让二皇子自己走吗?还是干脆别让他回去了,就让他住这儿?”

崔嬷嬷叹气:“主子该看清本质才是,二皇子和您独处了这许久,宫里有心人早知道了,您该想的不是如何和他撇清干系,而是要大张旗鼓的告诉大家,二皇子只是和您一道吃了些茶点,什么都没发生,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一大帮子人送他回去,如何能这般静悄悄的掩人耳目?”

梓桃忙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但……”

“您如何能都依着二皇子呢,他想的自然是对他最有利的法子,您想的便是对您有利的,双方冲突时,您该坚定自己的立场,而不是顺他的意。”

梓桃欲言又止,她从来不是一个强势的人,许多时候觉着无伤大雅便都随波逐流了,崔嬷嬷这般敏感精细的人,确实是她的臂膀。入宫许久,崔嬷嬷待她也算尽心,只是梓桃还是不敢轻易交心,灼华居这些人,除了红菱,她一个都信不过。

“那我现在要赶上去送他吗?”

“已经决定了,就别再更改了,要不然又得罪了二皇子,奴婢让元宝在后头跟着,确认二皇子回了寿康宫再回来。”

梓桃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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