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翛然眼里沉重,“嗯,我知道。府里就靠你和福叔了。”

卫子纪勾起嘴角“放心,府里一切有我。”少年从容一站,尽管身影薄弱,却有不可忽视的气势。

待楚翛然也离开后,卫子纪在长廊停下步伐,整个身子靠在旁边的朱红的柱子上,缓缓的滑了下去。他抱着膝,把头埋进去,墨发因低头的动作,滑过肩头,落在地上,嘴里轻喃了一句随风而逝的低语。

长廊两旁,奇花异草,遍地盛开。不远处是枫拾园,火红的一片,美景在这里一览无余。春风吹过,长廊上攀附的爬山虎跟着风沙沙作响。有几片叶子想随风而去,舍下枝干,在空中飘飘然然,那蓝色身影融进了这一片春色。

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那身影才慢慢动了一下。卫子纪伸手揉了揉脸,呼出一口气,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卫子纪推门进去的时候,卫建福手里捧着本书,旁边放了一杯茶水。

“爹。”他轻唤。

卫建福从书里抬眼,应了他“嗯,他们二人呢。”

“已经走了。”卫子纪进去,关上门“爹,你的书拿反了。”

卫建福一愣,把手放下,唉声叹气“为父心中放下不阿。”他也在后悔为什么没能早早发觉楚天权的异常,让他在春猎这等关头消失不见。

“爹,这事后您先回家吧,我会照顾好一朝。”

卫建福沉默,双目扫向卫子纪,看着这个总是不听话的大儿子,虽然子纪总是不让他放心,但怂恿一朝留在京中这事肯定不会是他干的“一朝这小子为什么不回去?”

“被这繁华的京城迷了心。”卫子纪话刚落,卫建福重重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

“你以为你有什么能力?在这偌大京中权利便是一切!你凭什么护周全你的弟弟?卫子纪!爹本以为你会是个关键时刻分得清的人!”

桌上那声贯耳的声响还留在卫子纪心里,卫子纪看着气的大喘气的父亲,过去点手斟了杯茶水。

淡蓝长衫落地,举着茶盅,仰望着久久不接这杯茶水的人。

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卫建福沉重的心狠狠地一痛“为什么不选择一条好走的路?”

他当年一介文官,双手无力毫无半点习武的天赋,他这个大儿子独独像了他。若往后身处囹圄,怎么办啊?!

卫子纪一身淡蓝衣衫,俊美的面容带着笑意,手中依旧托着茶盅,两眼弯弯笑“儿不孝,望爹原谅。”

卫建福颤颤巍巍的手,狠了心接过一饮而下,而后落放桌上重重发出声响,威严低吼一声“出去!”

当卫子纪轻轻关上门,卫建福失重坐到椅上,双行泪无声落下。从小到大,子纪是受他打最多的,但不代表他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

卫子纪走出他爹所住的院子,仰着头看天,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阿,他好想大宝,还有那个人……

天上忽然乌云密集,雷声震耳,外面的街道官兵也是三三两两,卫子纪去往一处见了一个人,路途中几次被官兵拦路查问,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可不能让那人久等。

推开小屋用木篱笆的门,卫子纪沿着青石路直径去了屋里。一室静谧,没有半点气息。外面黑云压城,屋内也是一片阴暗。

明明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卫子纪却想不明白为何此时心里却闷的难受。像溺在水中的人找不到一根浮木,身体慢慢沉进深渊,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溺。

卫子纪衣袖拂过摇椅扶手,走到窗前,推开木窗。

“雁忊呐。”卫子纪白皙修长的放在窗槛上攥紧,低低叹息。

豆大的水滴顺着屋檐滑落,落地与泥土融为一体。然后,一滴一滴越来越多,雨滴越来越大。卫子纪就站在窗前,任飘落进来的雨水在他衣上晕开一片片涟漪,两袖衣衫早已湿透。

顾雁忊进来时,就看到卫子纪站在窗前,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他微蹙起眉头,加快脚步走过屋去,伸手把少年轻扯开,关上窗。下一步就把眼前愣神的人,一把揽进怀里。

“你这又是如何呢。”他低叹,声音却温柔动听。从他推开门看到窗边的少年,从他踏进屋内,那少年被一片阴暗收纳,他分明看出了少年满身的难过。

卫子纪手缓缓上去,抱着他的腰,轻轻应了他一声“无妨,无事。”

轻轻松开手,那俊美面上的笑意是那么让顾雁忊动容。

“先把这身衣服换下来。”顾雁忊心忧,怕眼前这人会为了这点风雨惹了风寒。

顾雁忊看到少年点头,自行离开去寻自己的衣衫。只将蓝色长衫褪下换上小屋里找来的锦白长衫,他坐在摇椅上,顾雁忊站在他身后为他擦拭淋湿的发。这么大的雨,这傻子到底在窗边站了多久?

摇椅轻轻摇晃,卫子纪上下眼皮打架,眼看就要倒后睡着,然后他就听到一句平淡的声音。

“子纪当时是如何知晓大魏与大凉的结亲之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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