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子纪把官府来人消息说与权叔后,自己便偷闲去了枫拾园。停在一颗高大挺拔的枫树前,摸着下巴,仰头打量一番。然后一撩衣袍,手脚并用就往树上爬。
寻了一处比较粗壮的一枝,翻身躺了上去,枕着双手,宽大的衣袖落在两旁。嘴里哼着小曲,翘着腿,活脱脱一副悠闲惬意的模样。
阳光穿过层层枫叶稀疏的落在他身上,眼上,卫子纪不满的啧一声,刚想坐起来摘两片叶子遮住眼,就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
卫子纪挑眉,这个时候除了楚翛然那个无聊的家伙,还会有谁?他小心的挪动身子,放慢呼吸,把自己遮在枫叶里,一会准得好吓他一跳!嘿嘿嘿。
听到脚步离得近了,卫子纪稍稍探出头,枫叶染红的园林里,他一眼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穿着淡青绣着竹叶花纹长衫,乌黑的发用精致的玉冠束起,姿态娴雅。
一时间心跳漏了半拍,他才发现,这般模样的顾雁忊,他真的极少看见。或者这幅装扮在宫里一点也不华丽,但在这人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卫子纪一双眸子里装满了他的身影,直到看着他与楚天权二人远去。卫子纪这才反应过来,官府来的人竟是顾雁忊。
于是便有了枫拾园深处的阁亭里,两人静立。
顾雁忊看着少年,眼里情绪翻滚,问他“你可知你们这样做是欺君?”
“欺君?”卫子纪低着头,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接着淡然一笑“何为欺君?”
“子纪,你知我来意的。”顾雁忊转身背对着他,手扶在石栏,桌上的茶早就不再飘香。
卫子纪垂眼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他怎能不知?双手捧着茶盅呡了一口,缓一口气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为何?”听他话毕,顾雁忊这才将目光悠悠放到一旁少年身上,这一放,便是挪不开。看着少年轻轻叹口气,顾雁忊心里又何尝不是愁?
“禁军大肆搜查京中,名为捉拿南泊细作。权叔他……真的与你们要查的事无关。”
顾雁忊微微凝眉,他从来对子纪深信不疑,可这怎么看都像是有事,抿抿唇“那为何让楚翛然假扮楚天权?”
卫子纪抬眼看他,没有犹豫的回答“因为禁军搜查那日权叔不在。此番搜查动静这般大,权叔又恰好不在,不管是出了什么大事,都免不了有嫌疑在身。那时翛然刚好在,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索性让他假扮权叔。只是没料到那日你会来,而且识破了。”
说完,卫子纪倒是松了口气。添上了茶,递给顾雁忊。
顾雁忊手扶着茶盅轻轻抬起一寸便又放桌上,看着卫子纪“那日楚天权去了何处,又为何会受伤?”
卫子纪眨了下眼,笑“我说了,你便会信吗?”
顾雁忊点头“会。”
“权叔是商人,在京中打拼多年,屹立不倒。多少都会和朝中官员来往。嘛,也就是官商勾结,既然官员都可以打交道,那京中的强盗土匪自然也不例外。”卫子纪歪头想了一下,继续道“那日一早,权叔就出门了,去了城外无名寨,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就受伤了。我猜可能是交易没谈好吧。”
“所以,权叔和你们要抓的南泊的细作不会有任何关系的。”卫子纪略有些着急道。心中却不由想,权叔去邬望山到底做了什么?让当朝皇子和禁军揪着他们不放?
顾雁忊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过区区小事,为何之前不说清楚。”上次子纪回小屋时,为何不与告之?遮遮掩掩令他屡屡感想?
卫子纪讪讪一笑“到底是和强盗土匪在一起,说出去不好听......”
话语一转“至于逍遥谷的伤药,我娘她出身江湖,与逍遥谷有些渊源。我来京中时身上备了些伤药,放在府上。”
顾雁忊想了想,缓缓点头。事后派人去无名寨,是真是假一问便知。又想到方才的信号,转身“我该走了。”
一片枫叶自空飘零而落,卫子纪才有些落寞的偏头应声“那,我送你吧。”
“好。”顾雁忊当即回之。
“大宝,可还好?”卫子纪想起那一团小家伙。
顾雁忊静默点头。
二人不快不慢的走出府,耳里还三二余传来楚天权与他人的浅浅交谈。一路无言,直到青衣人轻吐“我走了。”
少年应“嗯。”多加小心,心中默默轻随四字。
那衣衫随着愈来愈小的门缝关上,卫子纪苦笑。终究他们之间还是竖起高墙,山遥马亡,君心却非剑。雁忊,你想知道的,子纪会为你查清可好?若真是瞒天大罪,该如何是好?
而顾雁忊刚走出一个弯便看到一个小兵向他过来,挂着憨厚的笑一把跪下。
四下无人,但那位小兵还是压着声音,低着头说“小的参见二殿下,文大人有话传,说赵焱将军在城南抓到两名南泊之人,请二殿下到苑明堂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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