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到里屋时,整个屋子充满着淡淡的药味。顾雁忊眼睛扫过床尾后的帷幔,在轻轻晃动。他上前几步,停在床前。太尉仍是昏睡中,因为失血过去的原因,面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父亲昏迷不醒,不能跪拜二皇子,小的代替父亲向二皇子问好。”这时,姜攀猛地跪在地上。
顾雁忊回头看他,素衣翩然,波澜不惊“起来吧,太尉伤势如何?可换过药了?”
姜攀答道“回二皇子,清晨时柳太医来过一回,换过药了。”
在太尉府并没有了解多少事情,太尉昏迷不醒也了解不到什么。顾雁忊有些头疼了,无头无尾,从何而查?舒了口气,还是先排查有无嫌疑的众臣,不然怕是要耽误了多少朝中大事。?
在大魏,监狱分中央狱和地方狱。中央狱又有燕京狱和内宫狱。燕京狱里关押钦定重犯,内宫狱里关押王子皇孙,宫廷内部人犯。太尉被刺一案,众臣皆被关押在燕京狱内。燕京狱位于京都最南边,占地百里,乃重兵把守。狱门上方刻着青面獠牙的像,旁边匾上是魏太宗时亲自题字‘倾权官员,皆此布衣’。
顾雁忊到时,正值晌午,前几日结的冰柱,此时也融化,滴答滴答化水落下。迈步上前“我奉陛下命令,彻查太尉一案。”
“参加二皇子!”把守的众兵俯首叩拜,声音洪亮,后起身打开牢狱大门。
“二皇子请,诸位大人都在天字号牢里。”两狱卒为顾雁忊引路,眼里多多少少大打量着传闻的二皇子。
虽说众臣因嫌疑被关押,但到底是正品官员。到了牢里啊,这些个看守迎来的还不是一群祖宗,不敢怠慢。万一哪位大人在牢里出个什么差错,哪里是他们担的起阿!这早盼晚盼可是把这接手烫手芋头的人盼来了。
走了一半,顾雁忊像是想到什么停下脚步,问道“诸位大人可有审过了?”
那狱卒一愣“回二皇子,还没有。”
顾雁忊点点头,看着他说“你去请判官先审各位大人吧。”
“啊?”狱卒的疑问,换来的是顾雁忊的回头,得到是一双沉寂清幽的目光“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顾雁忊看着狱卒离开,拂拂衣袖,朝前面引路的狱卒道“去延尉关押的牢房。”
当顾雁忊看见延尉的时候,那人泰然自若的起身向他行礼。狱卒打开牢门,顾雁忊扶起跪下的人“延尉受苦了,兹事体大,非容轻议。”
“臣自是明白,眼下情况如何?”孙廖殷抚着胡须询问。他做官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碰到今日这般案子,受害人是当朝太尉,这案子背后不知何人操纵......
“尚且难以断定,知延尉与此事无系。”顾雁忊走出牢门“大人请。”
话说这份上,当然是来放人,孙廖殷谢过。这二皇子什么都没审怎知他便没有嫌疑?
“多谢二殿下,此时可要去审关押的刺客?”他也是耳目几许,被捉拿的刺客自然成了第一位对象。
顾雁忊却轻轻摇头“不急一时。”眼下要紧的还是排除没有嫌疑的众臣。
孙廖殷听他说不急,也知这位二皇子另有考虑,也不多问,还真是冷啊。
“孙大人,此处歇息之地在何处?”
“...”顿了顿,孙廖殷觉得是自己疏忽了这位二皇子,连忙带路“殿下随我来。”
“二殿下,这案子可需有人协助?”这样的案子总不会全全交由一个无权无势的二皇子来负责吧,陛下放心?
“陛下命延尉正乔大人协助于我。”顾雁忊回。
孙廖殷点头,轻抚一把胡须“乔炀阿,也好。乔大人虽有些迂腐固执,但是疑案悬案他可是解决了不少。”
一路弯弯绕绕,到了燕京狱后院,孙廖殷官居延尉,一天呆在这里的时间,比他在府上都多,站岗的下人见他到来恭敬问好,把二人引入大厅,又奉上热茶。
顾雁忊端起热茶,用杯盖轻轻划着茶盅,热气冉冉飘出,令那张脸在雾朦中显得很是缥缈。顾雁忊缓缓开口“现下入冬,大人年事已高,又在牢中过了一晚,多注意身体的好。”
孙廖殷一愣,这二皇子寻歇息之处竟是为他着想,本以为是嫌自己怠慢了皇家子弟。起身拱手“多谢二殿下美意,下官且去添件衣裳,还请二殿下稍等。”
顾雁忊点头,吹散热气呡了口,而孙廖殷前脚刚走,方才的一名狱卒手上捧着册子来了。
“二皇子,这是判官大人审过的名单,上面是没有嫌疑的,还请二皇子过目。”狱卒把册子递上。
“好,你便退下吧。”顾雁忊放下热茶,随手翻了翻。呵,当晚太尉宴上所有的官员名字全在上面。顾雁忊用手摩擦着名册,眼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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