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忊一身淡青衣袍,执着竹伞穿过湿漉漉的长街,身后不远之处还随着几个影子,恍如未知。他垂着眼,衣袖中那修长五指缓缓攥住。

那日,他看到少年身在地牢,面色苍白,浑身浴血的模样,他以为他就要失去那个眉眼总生笑的少年。这么多年,果然他最在乎的还是身边人的性命,他的心里已经负担不起失去所爱之苦,这种苦,太过让他无力。

“二殿下。”突然传来轻快的声音。

听闻,顾雁忊抬伞去看,前面站着三人,延尉的傻儿子立在中间正朝他招手。旁边两位,一个谦逊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向他拱手一礼,竟是丞相府上的小公子李清逸。另一位头上系着灰白抹额,看着顾雁忊,嘴角牵强的勾起,恨不得整个人躲在乔易汎身后。

乔易汎撑着伞,抛下旁边两人,上前几步,“这还下着雨,二殿下不介意的话去凤兮阁小坐片刻?”

“不必了,乔公子。”顾雁忊开口拒绝。

“啊,只是......”乔易汎蹙眉,视线看着顾雁忊身后“那些人。”

顾雁忊头也不转,悠然一笑,清冷的声音响起“无妨,不碍事。”

乔易汎点头,退开一步为他让路“那,恭送二殿下。”

顾雁忊都走了几步,乔易汎才看到楚翛然眼里传来的暗示,一拍脑门,也上前追上顾雁忊。

“二殿下等等。”

“嗯?”顾雁忊回头“还有何事?”

乔易汎挠着头,呵呵笑着“也没什么,就是,这个吧,几日不见卫兄了......对!柳姑娘酿的酒开封了,想着与卫兄一同尝尝。”说完,见顾雁忊一脸淡然,又急忙补上一句“如果没时间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好酒,呵呵呵。”

顾雁忊问“什么时候,我回去告诉他。”

乔易汎眨眨眼,抬头“就这几日。明日,后日,哪天都成。”心里不免松了口气,果然是楚傻子想多了,人家这不是跟二殿下在一起吗,哪里会出什么事。

等顾雁忊回到梅林竹屋时,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上时不时的落下几滴,在青石上开出水花。顾雁忊收了伞,轻缓缓推开屋门,放轻脚步进去。

屋内干净,简洁,充溢着淡淡的草药味。顾雁忊垂眸,杵在那里不再上前一步。那日,他抱着少年回来,给他清洁洗浴,褪去衣物看到少年刺眼的伤痕。他张了张嘴,想说句抱歉,声音却哽在咽喉。清洁后,他给少年换上干净的里衣,把人抱出来,放在榻上。文华坐在小几前,只道了一句,顾雁忊,你手在抖。

从顾雁忊推门时,卫子纪就知道他回来了,之后就在没一点动静了。卫子纪趴在榻上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过来。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透过青色床帐看到那人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噗,这个样子的顾雁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简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啊。

卫子纪没忍住笑出来,听到榻上的声音,顾雁忊这才抬头,眼里带着不解,走近榻前“子纪。”

“嗯。”许是身体不适,卫子纪眼角带着懒散,话尾带着松软软的拖调,回他“小爷在呢。”

悠然榻上少年笑起“哈哈哈,诶呀~顾雁忊啊顾雁忊,你可当真是傻。”

“小爷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时,你都在隐瞒武功。甚至还捉弄了我。”少年缓缓起身,靠着床塌,顾雁忊连忙掀开床帐,过来伸手照料。

眼神却没去看卫子纪,子纪说的他记得,当时他用了银针刺了子纪穴位,后来在少年昏睡之际说了抱歉。

卫子纪偏身看到挂在墙上的长剑,不常用却锋利尖锐隔着剑鞘都透着寒气,从锦被探出一只苍白的爪子,轻轻握上顾雁忊的手掌“他是太尉的儿子,孰轻孰重,雁忊莫昏了头脑。”他是真的感受到顾雁忊那时候是真的想取了那人的性命。

见顾雁忊沉默,那懒散的眼神带上些许的销魂,二人距离本不是很远,他却道“你过来些。”

顾雁忊自是听他话,上身就凑了过去,就感觉脸颊上有个温热柔软的事物,一触即分。他愣在那里,看到少年面色红润,眉眼生笑,让顾雁忊心里颤悠一下。

就是这个笑颜,让他怕极了。他伸手按在卫子纪后颈上,同时低头,浅浅吻在少年唇上,也是一触即分。只是额头贴着少年额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下唇,后颈的手不知何时扶上那细腰间,直到撩拨到卫子纪脸色发红,然后压上那红唇。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唇舌柔韧紧紧压迫着少年,辗转厮磨。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卫子纪无法拒绝,尤其在顾雁忊一心愧疚,连带手指在他身上的游走都那么的轻飘飘生怕让他疼着了。可卫子纪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心底压抑的心思。

顾雁忊此刻就像与自己较劲的猛兽,小心翼翼呵护那个柔软的心尖。考虑到卫子纪带伤的身体,顾雁忊在温润的唇上轻咬几下,恋恋不舍欲松开,他怕在继续下去他会克制不住,想翻身离开,刚有动作却被一双手臂毫无预兆的揽住脖子,带着猛劲将他拉上小塌。

顾雁忊手还放在卫子纪腰上,另一手在方才卫子纪突如其来的力量快速的撑在卫子纪脑后。抬眼,望去的是凌乱的发丝中那张俊美的脸还带着伤,顾雁忊一霎间发红了眼。卫子纪感到腰间的手捏疼他,那被顾雁忊克制的另一份心思涌上眼底。

腰间的疼转移到下颚,然后到顾雁忊欺压下来的口中,卫子纪哪曾见过如此粗暴对待自己的顾雁忊。甚至他感觉到伤口撕裂的痛觉,顾雁忊却熟视无睹,甚至有意更大力的抚摸过去,在被顾雁忊松开唇后,卫子纪急切的呼吸着。他缓缓抬起身子,前额蹭着顾雁忊的,一双眼满含春水的望着他“无事的,我要你,雁忊。”

二人本就有违世俗,一个男人怎会愿意委身曲下。但这世道本就情为难解,喜上了,爱极了,有些神情媚眼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尤其像卫子纪这样一个美人,只要他愿意,没有人会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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