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留了心,放下吃到一半的鲜果冰酪,整了整衣冠,走过去推开门。刚到外头,那股子闷热便扑面而来,瞬间像捂了层棉被在身上,脑袋也被烘得发懵。

那传话的内侍就候在门旁,见她出来忙躬身行礼。

萧曼有些不情愿地随手掩了门,看他一副恭敬的样子,心想反正也不是司礼监那些知根知底的人,索性也不自矮身份,稍稍端着架势问:“老祖宗还在精舍服侍陛下么?”

那内侍呵腰应道:“陛下刚用了药,这会子已歇下了,老祖宗还没走开,只叫小的来传,秦奉御请随小的来。”

这倒还好,只要皇帝没起疑追问,便不至有什么大麻烦。

她又放心了几分,跟那内侍一路到精舍,里面纱幔帷帐都放下来了,重重叠叠将殿中央围得严严实实。四下里静得出奇,反衬脚步越发清晰,叫人心中惴惴。

那内侍没再往前走,比手朝殿柱后示意。

萧曼点了下头,自行绕过去,却没见有人在,心下暗暗奇怪,又往前走了几步,到殿门处,隔着纱幔就见外面通廊间有个微显伛偻的身影。

虽说皇帝已经睡下了,可还是要避一避的。

她吁口气,撩开纱幔闪身出去,左右瞧了瞧,通廊里也没有人,只有宫门那里有几个当值的,隔得老远,不会朝这边留意。当下仍是敛着声气走过去,到近旁才叫了声“老祖宗”。

焦芳回过眼,目光自上而下,徐徐移转。

青色的麒麟补袍确实宽大了些,却丝毫不显得累赘,反而将纤瘦的身子衬出几分英气来,恍然又像瞧见了当时那少年初成的样子。

他沉沉的眸中泛起柔色,温然笑了笑,却又叹了一声:“你是大理寺萧大人家的姑娘吧?”

蓦然被提起父亲,萧曼浑身一震,诧愣地望过去,心说他怎么会知道,难道秦恪已暗中透露过了?

想想又觉不像,不过以他司礼监掌印的手段,要想查到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没等答话,又听焦芳微笑道:“你也不用疑心,我是猜的,你这眉眼神气跟萧大人在朝中时一模一样,一瞧便知道了。”

萧曼仍是不信有人的眼力会厉害到这等地步,但听他如此开诚布公,也知道不能再装傻隐瞒,当即回话道:“老祖宗说得不错,家父确是大理寺丞萧靖,我本来按制被充入教坊司,是督主……”

“不必说了,这我也猜想得到。”焦芳出声打断,面上忽有些黯然,缓缓摇头,“有些事原也说不上对错,只有因果报应,谁说得清呢?”

他忽然像发起了感慨,话里也是云山雾绕,叫人摸不着半分头绪。

萧曼觉得奇怪,不知他是隐晦的替秦恪开脱,还是别的什么意思,一时也不好回话。

两人静默了片刻,焦芳又转过头来望着她:“你是如何识得瀛山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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