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花房明亮到刺眼的阳光下，逆着光微笑的维奥莉特笑容轻快而甜美，就仿佛一个真正的十六岁的少女。　　　　不怪里德尔，维奥莉特平时冷淡的像块石头的外表总是让人记不住她的年龄。　　　　仿佛时间暂停一样。连花房里的空气都被加上了放慢时间的魔法。　　　　就在这愣神的一小会儿，事情突然发生变化。清脆的玻璃声把里德尔从思绪里拉出来。　　　　刚才还眯着眼笑地和蔼的老奶奶突然一把把维奥莉特推开，右手胡乱一抓拿起放在一旁的玻璃花瓶就朝地上扔去。大概是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没有直接往维奥莉特脸上砸。　　　　老人如同一个小孩子般哭闹，刺耳的尖叫声仿佛能把玻璃震碎。隐隐约约只能从中辨认出“我的丹尼尔呢？”　　　　维奥莉特微微往一旁侧了一步，面无表情。一直在观察她的里德尔莫名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样才比较正常。她转头看向里德尔，暗含威胁地扫了他一眼，低声道：“进来吧，丹尼尔。”　　　　里德尔看了眼花房内混乱的场面，突然就明白了他被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原因。其实来见这个老奶奶时他就隐隐有些预感，但直到刚才维奥莉特喊出“丹尼尔”时他才肯定了他的猜测。　　　　原来是这样。　　　　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问题又解决了一个，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抬头又看了维奥莉特一眼，在得到点头后走进了房间。　　　　“奶奶”　　　　正在发疯的老人一愣，转过身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拉着他的手问：“真的是我的丹尼尔？”　　　　并没有等着他的回答，仿佛问出这句话只是为了消除自己的疑惑。老奶奶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今年多大了？收到信了吗？多久出发？东西都买齐了吗？”　　　　里德尔稍微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不是老人那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的双眼，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刚才在房间里切斯底里发疯的那个老奶奶。　　　　而且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就只是为了关心而关心他。纯粹到只剩下温暖。尽管她关心的是丹尼尔。　　　　里德尔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一边乖巧地微笑一边想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　　　　站在一旁的维奥莉特走过来，假装温柔地从背后揽过他的肩，“还没到年龄。丹尼尔今年才八岁，奶奶您忘了吗？”　　　　里德尔第一次这么近地听到这个故作轻快的声音，差点吓得把她的手给甩开。他暗自稳了稳，抬起头继续对着老人乖巧地笑。　　　　老人其实记不住丹尼尔多少岁，但既然维奥莉特这么说了，自然就这样了。估计她自己也觉得恶心，维奥莉特的手没在他身上放多久。　　　　然后站在一旁的她理了理整洁的袖口，就走了出去。　　　　里德尔想了想，又叫了一声：奶奶”　　　　老人高兴地应答，心底最后一点疑惑也忽略不计。并没有注意到维奥莉特的离开。　　　　里德尔被拉在那里说了足足有一个下午的话，期间他还看到有家养小精灵端着盘子突然出现进来让老奶奶吃药。从最开始只会试探地喊几声奶奶，到后面能顺利地接上话并不着痕迹地哄地老奶奶眉开眼笑，里德尔能让人喜欢上他这种神奇的魅力已经隐隐有些体现了。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只是他依旧不太会对付这种跟他讲话时不带任何目的和肮脏情绪的人。太温和了，反而让他不怎么好发挥。　　　　反正他之前遇到的老奶奶都是些张着血盆大口眼里尽是尖酸刻薄来挑孩子如挑狗一般的富老太太。　　　　天色有些晚了，被夕阳笼罩的花房也不再明亮。里德尔看了熟睡在躺椅上的老人，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