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汪格总是好难过,不知道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就只是好像认识他很久了,也等了他很久了。  眼前那张脸一皱眉她都会心疼,意识到这一点的汪格不敢再看向讲台上那个身影,仿佛那张脸她多看一眼都是罪恶,混混顿顿过了这难熬的一节课。  他也在收拾书,细长的指尖拂过书页,汪格不想再留在这个人身边一会,她听见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颤颤巍巍出了教室。教室里那个人放下书,暗自说道,“你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悲伤?”  早上还是阴云密集,如今乌云散去,天又开始放晴。汪格抬头望着天,久久不曾改变姿势,心里有个地方好像要像天一样变了。或许,或许只是一眼便放不下那个人了。  季诺德从她发呆开始,悄悄走近她,脚步声并不是很轻,可是她一直没有发觉,直到季诺德恶作剧般拍了她的肩膀,“汪格,天上有什么吗?”  汪格没有想象中惊慌,她将僵硬的身子转过去,“什么都没有,除了下过雨的天空。”  做第一个梦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她越来越不对劲,季诺德有些担心了,第一天见她,她看见花瓣漫天起舞,脸上的酒窝是那样灿烂,现如今,她变得不太对劲,难道真的生了病,季诺德不敢放任她这样。  “晚上去我家吧,我妈妈说想请你吃饭。”他小心翼翼扯了个谎,一会打电话和伽西亚商量好应该不会被发现。  “撒谎,你想带我干什么?”汪格一眼看穿这小伙。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他一脸疑惑,汪格伸手敲了下他的额头,“下次撒谎不要看我的眼睛。”  “嗯?”季诺德还是不懂为什么。  “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映出我的倒影,刚才你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不敢长时间直视我,我自然看不见倒影。”  “我不想对你撒谎的,汪格,最近你心情总是不好,睡眠也不好,我想请我们家的家庭医生给你看看。”  “好。”还以为她会拼命狡辩自己没病,她却一口答应。  来的医生是伽西亚现任丈夫的大学同学,一身蓝色连衣裙勾出她微饱满的身体,不说话时,她就安静看着你,好像能看穿人的心事,然而,这并不让人讨厌。  医生支开心急的季诺德,单独留下了不说话的汪格,她希望听听汪格是怎么说的,而不是季诺德描述她的症状,毕竟,一个人的心只有自己了解。  “汪小姐,如果不介意,我愿意听听你的心事。”  汪格想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说那个梦给她的触动,那些不可置信的事鲜活得就像是昨天发生的,而且,那个人还出现了。  “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为什么不信?”医生抚平蓝色裙子的褶皱,笑着回答她。  汪格叹了一口气,“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前世是一只鸽子,有个人为了我能活得长长久久,为了我杀了人类,受了天谴,我……”  “所以,现在是见到那个人了吗?”  汪格不语,被她轻易猜中。  “如果心里愧疚,那就弥补。”医生捧起下巴,等着汪格说下一句话。汪格说,“我,好像不只是愧疚,曾经很喜欢他来着。”  “在那个梦里见到他又失去他,现在为什么不再次抓住他呢?”  是,为什么不弥补心中的遗憾。  季诺德送走医生,回想刚才他偷偷听到的那些话,汪格好像是喜欢上某个人了,所以做梦也是那个人,她要喜欢别人了。  很容易解决的事情汪格越想越复杂,还好这位医生帮忙开解。  汪格就要从沙发上坐起来,拿包回家了,他忽然按住了汪格拿包的手,“你等等,我去拿些安神的药你吃。”  “中国有一句话叫,是药三分毒,好了,我没事。”汪格拍拍他的手,让他不要小题大做。  临走告别伽西亚,季诺德还是提了一包药和汤,全部都是安神的东西。  罗格朗医院里。  “医生,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下午有伽西亚家的心理预约,时间已经过了。”小护士紧张地揪着衣摆,听候她发落。  “没关系,上午他们家有人取消了预约,我下午就没去。”她安抚着小护士,蓝色的连衣裙随着她站起的动作,裙摆泛出涟漪。今天一天她都不曾出门。  今天的季诺德情绪低落,汪格坐在副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他皱眉十次,叹气五次,尽管声音极其轻微。  季诺德一下车,仗着自己腿长,直接几步跑到她门口,寻找一会的最佳闯门姿势,进她家里去放药,一路上她推脱了半天不想吃药。  楼梯口的灯昏暗扑闪,汪格一只手在包里摸钥匙,灯,一灭,“啊!”  “你怎么了?摔哪了?”季诺德一手把药扔在地上,一手就要去扶她。  看起来,只是蹭破了膝盖。  季诺德右手握拳伸到她腰间,左手穿过她腿下,缓缓将她抱回了屋,“等到屋里亮处我再看看伤到骨头没有。”  “怪不好意思的,走路都看不清路。”汪格得了便宜又卖乖。  灯光下,季诺德才看清她痛到脸上直冒冷汗,应该伤的不轻,只是她脸上还风轻云淡。  “痛,你怎么不告诉我?”季诺德看她咬紧牙关,露出额上骇人的青筋。  “妈妈教我不能在都是陌生人的地方哭,会吵到别人。”她抿紧嘴还给季诺德笑了一个,笑得比哭还难看。  把汪格放在沙发上,季诺德背过身,待他转过身,一颗晶莹的眼泪滚落下来,“那我也是陌生人吗?”  “你流泪了,为什么?”汪格忍住眼眶里的伤心。  “心很痛的时候,像着火一样难受,眼里有水才能扑灭火,所以我流泪了。”季诺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汪格终于忍不住哭泣,“我……还没痛到……哭,你怎么先哭,都怪我走路还胡思乱想……才……才摔了一大跤。”  社区医生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孩子般哭泣的两人。  汪格包好了腿,看来要一段时间不能去上学了。  “季诺德,我渴了。”“季诺德,窗帘拉上吧!”“快点帮我拿个抱枕,季诺德,快!”  甘愿被使唤的他一会拿这个给她,一会帮她收拾那个……  两个人终于安静坐下来。  “哎,季诺德,刚才你说的话从哪听来的?”  季诺德有些难为情,刚才一着急,心里想什么都说出来了,汪格不会怀疑自己喜欢她吧?  “我刚才说那么多话,哪记得是哪一句了。”  “算了,不记得算了,对了,季诺德。”  “嗯?”季诺德竖起耳朵听她说话。  “我觉得今天医生说的话不对,时间不可逆转,一味在过去不知道发生没发生的事中沉沦,根本不是解决途径,或许我要做的不是抓住,而是放手。”  “只要按照你心里想的做就行,不论什么我都会帮你,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别苦着一张脸,那一点都不像你。”季诺德终于说出了这几天一直想说的话。  往事不可追,硬要抓住不愿向前,恐怕伤到的只会是自己和被抓住的。汪格摔了一跤,终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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