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和生命是不同的。 从初临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不同的人,会得到一本不同的卷轴。上面,首先标注着的,是一个高贵或是低贱的身份。 起初,这个特定的身份,会为你的人生作出一个不可抗拒的决定。在不管愿不愿意的时间点,该发生的事情会注定发生,人们将它称之为--命运。 而后,许许多多的经历,会随着这些特定的身份展开。随着越来越多各不相同的事件,人们不断的改变自己的判断,选出不同的应对方法。这,就是所谓的--抉择。 对于小薰来说,远离家乡和亲人,失去高贵的身份和地位,从一只高贵的凰鸟变成供人取乐的黄鹂。这也许就是她最无奈的命运。 可在最狼狈不堪,孤立无援的时候,拉住那人宽大的黑色衣袖。这必然是她最无悔的抉择。 雨隐村在三年前的月见之夜起下了一场雨,连续的下了三年,从未停歇。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停了。 从那时起,这个村子开始被一个位神明守护。他自称佩恩,身穿黑底红云袍,他带领着同样衣着的同伴让整个村子都过上的相对平静的生活。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对这些大人们感恩戴德,就连充满铜臭味的月见町也并不例外。 来此的客人们,大多数都是慕名而来的外村人。他们有的是外出路过的忍者,有的是辗转的商队,有的是故作风雅的游客。总的来说,这些人挥金如土,吃住,赌博,召妓,在这个闭塞的雨之国里,艰难的撑起了月见町。 华灯初上之际,整个月见町灿若玲琅,五光十色的灯火化作腾蛇游动翻转。作为此处最大的料亭,七和屋可从来都没因为绵绵不绝的雨水少过半分财源。 雅致的房间里,七和居的头牌芸妓已经装扮到了尾声。小薰清丽的面容在昏暗的油灯下飘忽不定,眉宇间带着忧思。一双未施粉黛的素手灵巧的用三两只玲珑发钗装点着鸦色的胜山髻。 妈妈桑有些催促的规劝道:“好孩子,服侍好了山崎桑,对料亭,对你都有好处。以那位大人的财力,要是你愿意卖/身成为花魁,就算不做芸妓也会赚得满钵满盆的。可要是你死心眼儿的和大人做对。就算是妈妈我也帮不了你啦。” 斋藤薰愣愣的看着自己镜子里的染着水雾的眼睛,心中的怒火肆无忌惮的燃烧着体内的血液。她痛恨见钱眼开的妈妈,痛恨仗势欺人的山崎,痛恨眼前这个故作矫形的自己。 切,既然早就知道难逃这一遭,也已经屈服在妈妈和恶客的逼迫下。怎么临近此时,还不死心的希望可以出现一丝转机呢? 于是,她不甘的指控道:“可你们这样做又何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妈妈培养我这么多年,不就是希望日后让小薰接替初桃姐姐成为料亭的头牌芸妓吗?要是此刻将我献给山崎君,您往日的心血可就都白费了!” “哼”千鹤看着小薰垂死挣扎的模样不由嘲笑出声,她上前两步死死的扣住小薰的下巴,压低声音教训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不论是花魁还是芸妓,你们都是料亭招揽生意的工具而已。客人没有需要时,自然由得你开心,可要是客人有要求,你的想法就什么都不是。” 千鹤讥讽的甩开小薰,用眼神吩咐着小薰的仆从将人看紧,亦步亦趋的像外面走去。嘲笑道:“你自己将初/夜的拍卖一推再推,弄得一直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旦那。现在怨天尤人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这点儿事都想不开,啧啧,可真是的。” 小薰听着妈妈逐渐走远的脚步声,颤抖的深呼着空气。无尽的悔恨想巨浪一般涌上心头,胃里翻滚着酸苦。 呵呵,是啊,不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罢了。如果从挂牌开始就尽力的勾/引拥有权势的男人,早早的将自己的初/夜当作噱头卖给足以关照自己的客人。如今,就不用被那个又胖又丑的山崎逼迫了。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太晚了。。。 她迟缓的拾起那只紫藤萝花钗,左手爱怜又哀切的轻浮着琉璃花瓣的边缘。伤心的想着:过了今夜。。。自己再也算不上是卖艺不卖/身的芸妓了。失去了跳祈神舞的资格,自己怕是再也配不上这只花钗了。。。 小薰木然的将它收到了木盒的最里面,拿起了另一只红玉制成的彼岸花钗,轻轻别在鬓角。看着镜子里精致的人影,笑得讽刺极了。 在仆从的看管下,小薰抱着一把三味线亦步亦趋的走到了指定的房间。行走之间,在行廊里发出的阵阵铃响,是她脚腕上摘不下的枷锁。 跪坐在拉门外,她逼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容,有些颤抖的声音唤了一声:”失礼了。“ 说完,小薰左手搭上门沿,认命般的拉开了纸门。 里面是一位面色黝黑又油腻的中年男人。他敞怀穿着肥大的和服,脸上带着冒犯的眼光肆意的在小薰身上流连。身后的两位手下,也不怀好意的笑着。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爬满她的后背,一颗心脏怦怦的撞击着胸腔,想要冲破牢笼。颤抖的胃坠在心脏下面,拉扯得浑身发冷。 “还。。。还请大人先容许小女献上一曲助兴吧。”小薰勉力的使自己吐出完整的句子,真诚的恳求道。 她用装着灰色烟雨的眼眸,怯怯的望着对面的肥猪。伪装的娇羞和真切的怯懦让山崎顿时心软了下来:“哈哈,听闻小薰的天音是雨隐一绝,总归今天咱们时间有的是。在下怎么会拒接小姐的请求?” 说完,便装作绅士的伸了伸自己好像长了五根香肠的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呼--,小薰深呼吸试图平息自己的恐惧和委屈,如荑的手指捏住象牙制成的拨片,弹出了第一个音符。。。 而此时,与之隔壁雅间里,三个穿着黑底红云袍的贵客带着另一位黄色头发的男孩儿尴尬的等着食物。那孩子焦躁的坐在蝎型傀儡的右手边,气呼呼的瞪着对面的宇智波鼬。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来这种地方吃入伙饭啊!这种娘兮兮的地方怎么可能吃的饱?”迪他拉有些不愤的抱怨道:“是男人就应该去吃烤肉啊喂!大爷我要和牛,和牛知道吗。” “阿拉,鼬桑不喜欢吃烤肉的。这里是他除了噗茶屋第二喜欢的地方,你要心怀感激呀,小鬼。”鬼鲛还算好心的奉劝道。 晓之玉女和朱雀二人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搭档互动,连眼皮都懒的抬一下。 话说,虽然二人在雨隐村待了三年多,可他们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进过这家料亭吃饭。 蝎一个根本不需要吃饭的傀儡自不必说。朱南组合里,宇智波鼬这些年从来都只在外面的那间茶屋解决温饱,偶尔想要尝试高级料理时,全都是鬼鲛厚着一张鲨鱼脸,来七和屋赊账的。 没错,就是赊账。自从晓组织在雨隐村渐渐趋于明面,里面的成员在村子里的花销基本上都是赊账的。反正所有的村民都把各位成员看作是他们的保护神。那么,对于视钱如命的角都来说,把大家日常的吃穿用度当作保护费这简直就像是欠债还钱一样天经地义。 刚开始,晓里的成员们出门赊账还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着那些村民们对他们的白吃白拿感恩戴德时,脸皮也就渐渐的厚了起来。 笃笃笃---,“打扰了。”妈妈桑领着店里的四位花魁举着各式的料理纷纷涌进还算是空旷的房间,对着四人里唯一相熟的鬼鲛热情道:“南斗大人真是好久都没来赏光了。这几个孩子是与薰小姐同一期的花魁,今日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怜爱了。” “咳嗯!”鬼鲛听了这话,觉得后背上冷汗都快要把自己变成鱼干儿了。他来七和屋十次里有八次都在给鼬桑打包饭菜,偶尔才偷偷的喝两次花酒,小小的风流一下。这妈妈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带着鼬桑和同事来漂/妓?呵呵,真的会死鱼的说。。。 “不。。。不是,那个鼬桑,你听我说,我绝对,绝对只是想带你们来吃饭而已。。。”鬼鲛一脸犯懵的解释道。 黑发的少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身边游女靠过来的身体,冷冷的说道:“料理放好,其他人全部出去。” “对!对!”鬼鲛连忙附和道:“都出去吧,再给我们上一份儿三色丸子。” 打发完千鹤热情的纠缠后,干柿鬼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鼬桑的脸色,就听见对面的迪他拉不知好死的挑衅道:“切,原来组织里都是你们这种色魔吗?都是这样的成员,这样的群体还能有什么前途啊。” 鼬不动声色地拿起了筷子,只是红色瞳孔中少见的添了许多厌烦。鬼鲛恼怒的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小鬼,手慢慢移到了大腿的忍具包上。 迪他拉也被忽然抵到咽喉处的蝎尾惊出一身冷汗。 “小子,安静吃饭,再多说一句话就把你做成傀儡。”蝎有些烦躁的教训道。自己一个傀儡来陪着他吃入伙饭,蝎觉得自己对这个新搭档绝对已经是格外友善了,可这样一个小屁孩还不知感恩的继续搞事情。弄的他现在暴躁的有点儿想杀人。 就在四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隔壁的包间里忽然传来了悠扬绵长的三味线,纯净的旋律后,一阵温柔又暗哑的女声袅袅响起。轻而易举的缓和了和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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