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10月10日下午2:30。　　　　天成娱乐公司地下车库一层。　　　　‘叮咚。地下一层到了。’　　　　电梯门徐徐拉开，露出冗长泛灰的走廊。　　　　杨曦走出总裁专用电梯，高跟鞋的哒哒声在空旷冰冷的地下车库回荡。近处汽车的灯光微闪几下，她皱了皱眉，看见从远处走来的一个消瘦人影。　　　　“杨曦，你今天准备去哪儿？！”几乎是杨曦刚刚转头，嗡的一声。沉寂的地下车库褪去，记忆被拉扯到不知名的深处。她低下头却发现自己已经穿着S大校园的校服，格子状的裙摆浅浅的扫着白皙的大腿。　　　　杨曦眯着眼，看着对面的稍显青涩的男人。他握住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扣着自己的手腕，“你能不能不要去。”　　　　青年抬头，一双漂亮精致的脸映入眼帘，“算我求你。”　　　　“杨曦，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就算你不为了我，为了你哥哥，请你不要...”他咬着唇。　　　　“放手！！”杨曦听见自己的声音。　　　　场景变幻，如同镜面一般轰然破碎。　　　　昏暗的光线下，触感和声音被无限放大。交缠的唇齿，陷入情、潮中的两人艰涩而又执着的探索着衣衫之下的谜底，由于动作，汽车轻微的摇晃。　　　　“曦曦。”　　　　男人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杨曦的唇角，眸光虔诚而又热烈，宛如一杯发酵至纯的美酒。　　　　“我爱你。”他说。　　　　杨曦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俊朗柔和的五官似乎组成了韩振的模样，他轻轻地吻着杨曦肩头细白的皮肤，薄唇沿着沟壑的边缘顺流而下。　　　　那时候的她还完美无瑕，不存在伤疤，不存在虚假。　　　　“曦曦！”　　　　杨曦支起稍带绵软的身子，眼前的男人眸光闪烁，记忆错落交织，如同被打乱的牌面。韩振眼尾上挑，沉湎于欲望的时候仿佛妖精一般嘴唇殷红如血。　　　　“曦曦，你别忘了我。”　　　　男人修长的手捻起她的衣角，接着随性扯开自己的衣扣，沉闷的汽车后座多了几颗纽扣跳动细碎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车厢之下充斥着甜美甘冽的气息。　　　　“我不懂我失去你会做出什么事情。”　　　　“所以求你，你别再...再次抛下我。”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声穿破耳膜的刺响传来，在直面死亡的时候，记忆变的无比单薄。时间放缓，一颗子弹穿透了自己的肩膀。剧烈的疼痛从心口从肩膀四散而出，杨曦的身体本能的颤抖着。　　　　记忆再次轰然破碎，如同子弹之下崩解的箱子，杨曦从噩梦之中惊醒，痛苦的余韵在她身体里头肆虐，她觉得自己马上便要吐出来。　　　　“够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平躺在汽车后座上，腹部整整齐齐盖着一方花格方毯。她的双手交叠，而车厢之中播放着她从未听过的莫名音乐。　　　　“你醒了。”林城宪转过身微笑，一双深情的眸子点缀着湛蓝的星光，牙齿洁白像是无辜的大男孩。　　　　杨曦坐直起来，多年的习惯让她的神色一下子平静冷漠，“你想要干什么？想要什么？”　　　　将刚刚看到的乱七八糟的一切抛之脑后，虽然身体还微微有些酸软泛红，脑袋莫名的晕眩像是在云端漂浮。也许是几日前的有关韩振的消息过于庞大，一但被催眠如同被搅动的池底的浮沙，一股脑儿的全部飘了上来。　　　　林城宪弯了弯眼眸，大长腿一跨，以一种亲昵的姿态坐在杨曦身边。手指伸出来，十分自然而又熟稔的按上头部两侧的穴位，“似乎有些后遗症？哇，很抱歉啦。”　　　　林城宪皱了皱鼻子。　　　　“我问你，”杨曦沉默了片刻，“苏晴只是让你给我治病？”　　　　“不然呢。”林城宪开口，“我是一位对病人负责的好医生，刚才的一切都是秘密。”　　　　“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男人凑近眨了眨眼。　　　　催眠到一定境界会让催眠者进入被催眠者的记忆，如同看电影一般第三视角的观看，显然林城宪显然是一位极有水平的人。　　　　“我保证。”林城宪举起手来发誓，但一只手很自然的拢过杨曦稍显杂乱的秀发，将它们别至耳后。　　　　暧昧的气氛让杨曦有种偷、情的恍惚感，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这次催眠的后遗症好像比上次更严重一些，”林城宪终于恢复了如常的态度，“作为医生，如果病人恶意欺瞒，那么不可能有治愈的一天。”　　　　“人与人之间欺骗属于平常，但医生与病人之间应该是互相信任的一对。”林城宪开口，“我希望你对我敞开心扉，不论是因为我想治好你，还是因为我自己...”　　　　“作为一个追求者。”　　　　林城宪看着你的时候有种被爱神亲吻额头的错觉，浓密而卷曲的睫毛之下，深蓝色的幽谭一般多情的眼睛。　　　　如果不是绷紧的理智那根弦，杨曦都快要以为他爱上自己了。　　　　想到这种可能，那种恶心感越发剧烈的上涌。　　　　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过，自己似乎忘了许多。仿佛自从哥哥死后到几年前的记忆被一层布蒙着，一旦自己试图调阅这些记忆，就会有莫名其妙的原因将自己引到别的方面去。　　　　一种被删掉了逻辑感的刻意忽略。比如说自己似乎曾经试图杀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哥哥的死亡有关。她心中有种隐隐的预感，她应该是成功了，但是怎么成功的呢？她不知道，心里却仿佛有种声音在说：那个女人就是这么死的。　　　　就仿佛自己对于韩振的一点点熟悉和亲近，但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仿佛刻意忽略一般。　　　　就仿佛曾经有人对自己的记忆做过催眠一般，让自己下意识的避免对那段时光的回忆。杨曦想着这样的可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是谁这样做的呢？　　　　他/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韩振。’　　　　她咬着着两个字，仿佛可以从上面汲取到什么力量。　　　　前面的林城宪坐在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时不时自然而随意的拿出小遥控器调着车载音乐，上面都是杨曦从电脑上下载的‘根据你的喜好推荐’的上千首歌单，这么多年也就偶尔听听前几首。　　　　‘风雪夜归人’　　　　竹栏迎雪迫黄昏，　　　　道不尽红尘。　　　　只盼他呀，青衫如旧，　　　　一缕情丝，　　　　半点闲离别恨。　　　　......　　　　“你平时就听这些？”林城宪笑的很开心，“谁写的歌？文绉绉甜腻腻的词。”　　　　“听九州。”　　　　“不认识。”　　　　杨曦‘恩’了一声，“听得不多，随便放的，你要是不喜欢就换。”　　　　保时捷刚刚过了红灯，林城宪现在把着方向盘显然没什么功夫动作，只是嘴上用一种诡异的语调哼着‘一缕情丝’这几个字，“今天去接禾禾么？”　　　　他对于敢称自己为‘鸡毛’的小姑娘很有几分兴致，更别说是自己搭档的女儿，目标的侄女。　　　　“今天禾禾有家长会。”杨曦回他一句，眼皮子都没抬起来一星半点。　　　　“是作为月考的家长会么？”林城宪漫不经心的说着话，仿佛在和你拉着家常，“其实，你不用对我有太多的戒心，从本心上来讲我不想害你的。”　　　　“我会帮助你，恢复。”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如同宣言一般的预告反而让杨曦越发不适，仿佛这样做自己便会无法自控的滑入深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