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踏如流星

“嗯！”　　张人韦交待好杨赟以后，又来高婷婷及四位长老，道：“族长……”他顿了一下，继道：“四位长老，今日我准备回老家一躺。”　　高婷婷听张人韦要回家，神情有点失落。　　张人韦又道：“在我离开期间，还请各位多担待一下寨中事务。”　　“如若有什么紧急事件，可飞马报到乌江十里画廊，也可传至香炉山与我知。”　　“集大家之力，事情解决起来比较容易。”　　五人齐声应道：“是，宗主。”　　本来么，没有宗主，西江苗寨日常事务照常进行，不用张人特别韦交待，他们也自会去处理。　　不过当遇到外敌进犯时，若能有外援援助，共同对抗敌人，把自身的伤亡、损失降到最低，如此，便不至于使苗家子孙被人欺负，以致调零。　　这也是西江苗寨与乌江十里画廊共同拥立宗主的原因。　　诸事吩咐完毕，张人韦便走了出来，轻身上路。　　高婷婷及四位长老直送他到风雨桥上。　　高婷婷知道张人韦要离开，故事先选好一匹上好的枣红马，备了一些银子，好让张人韦路上食宿无忧。　　四位长老估摸了一下族长的心思，对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均点了点头，然后向张人韦长身一揖，道：“宗主，一路保重。”遂引身退去，唯留高婷婷与张人韦独处。　　桥上二人对立而站，远远望去，像是久别重逢的欢喜，又像是依依不舍的分别。　　高婷婷凝眸看着张人韦。　　张人韦拉着缰绳，目光一与高婷婷那灼热的眼眸相触便移开。　　高婷婷把包袱缓缓递到张人韦手里，叮嘱道：“你拿着，这是路上用的盘缠。”　　张人韦伸出右手接过，“嗯”了一声。　　高婷婷又像个母亲交待远行的孩子似的，道：“路上可别饿着了。”　　只差没说你饿着就是我饿着了。　　张人韦又“嗯”了一声，并无多说。　　他略顿了一下，才道：“我走了。”　　高婷婷忍了忍，道：“走吧！”　　“走了才会有下次的相聚。”　　张人韦拉着缰绳，躬身揖别高婷婷，然后牵着枣红马缓缓走下了风雨桥。　　高婷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张人韦的身影慢慢远去，慢慢变小。　　她心底里是这样想的，他可不可以回头看一下自己？　　那怕是停一下脚步也好。　　可是她没有等到他回头，也没有看着他驻足。　　直到张人韦牵着马消失在拐角的尽头也没有出现她想要的那一幕。　　她的心莫名的抽搐了一下，然后似丢了魂魄一般，行尸走肉的回来，一个人躲进了房间里，不去见任何人。　　……　　……　　得！　　得！　　得!　　官道上，马路声声，风声呼呼。　　张人韦背负着湘妃剑，跨下骑着枣红马，策马扬鞭，飒踏如流星一般，瞬间转过几个山丘。　　即便是他马不停蹄的一路驰骋，但黔中之地多山地，多沟谷，官道也无法将沟壑丛生的山地相连成平坦的大道。　　故而有的地方他不得不下马步行。　　这马在平坦的大道上能助己速进，而在山谷之中，可就成了一个累赘，有的地方非得要人强行拉动才会移动四肢，好不累人。　　张人韦一路之上无事，可一颗心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来，马上飞到香炉山。　　细细想来，他离家也将近两个月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说不定家里人都以为自己已不在人世了。　　他想着，如果绚音认定我死了，她该有多伤心啊！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如果她因我而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　　还有父亲，父亲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他不会因为我消失不见而受到什么刺激吧！　　他那么大的年纪，如何受得了？　　张人韦一路上思潮起伏，越想心越乱，心越乱又越去胡思乱想，正是：关心则乱。　　他一往坏处想，就急得直赶路。　　路还很长。　　他飞马奔跑近百余里未曾休息，直到打马马蹄慢，他才回过神来，看看天色，发现自己已赶了一整天的路，随即又听肚子咕噜咕噜的乱叫。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张人韦的肚子在闹事，便无法再继续赶路，只思寻着一点吃的才好。　　他忙举目四看，只见周遭荒无人烟，哪里能寻到什么吃的？　　想是赶路赶得急了些，错过了宿头。　　这可糟糕了！　　这肚子饿，又没吃的，那怎么行？　　张人韦空着肚子，又继续赶了一程，最后在山脚下寻着一汩清泉，便喝之，欲用清泉来充饥。　　其时，天似黑未黑，尚有丝丝光亮，张人韦又翻身上马，希望在天黑之前能找到宿头。　　可问题又来了，肚子里全是水，骑在马背颠簸狂奔，更加的饥饿，如何受得了？　　越跑越难受。　　张人韦叫苦不迭。　　直到天黑他也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去处。　　最后只能露宿荒野。　　还好，现在是春天，夜晚温度再低，他尚能撑住。　　他找了一个角落，抱着高婷婷给他的包袱靠着。　　“哎，我有盘缠也买不到吃的啊！”他摸了摸那些银两。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脸庞，以及一句话。　　“路上可别饿着了。”　　当时他不以为意，现在捱饿了，他才觉得有时候女人的话还是得听，不然就得饿肚子。　　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就这样饥寒交迫的过了一夜。　　说实话，一夜里他压根儿就没安神，几番被肚子和冷风闹醒。　　第二日天似亮未亮，张人韦便翻身上马，骑在马上缓慢前进。　　期望老马能带着自己找到一个好吃处。　　果不其然，翻过一座大山，便有人家，恰巧碰到农家在做早饭，就蹭了一顿。　　他目测了一下自己歇夜至此的路程，然后在心底暗骂，“该死，昨晚要是忍一下，继续赶路，也不至于露宿荒野啊。”　　他囫囵吞枣的大吃了一顿，谢过农家，付了一些餐费之后，继续赶路。　　……　　……　　如此，张人韦跋山涉水地行至第七日，终于看到了香炉山，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