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头又往下看下去,然后恍然大悟的对张人韦道:“我还奇怪公子的剑法为何如此眼熟,原来公子所练的是先王遗留的剑法。”  一脉相承的剑法,自然有相通之处。  张人韦颔首道:“我也认不得这些个字,许多地方尚不明,只是照图练习罢了。”  “但没想到竟然是贵先王的遗物。”  夫子头点头微笑,然后收起先王遗物交与高婷婷。  高婷婷接过遗物,对四位长老道:“四位长老以为如何?”  四位长老不约而同的齐声道:“谨遵先王遗旨。”  高婷婷又看着台下几百族人朗声说道:“众族人以为如何?”  众苗子亦异口同声的道:“谨遵先王遗旨。”  高婷婷朗声道:“既然诸位长老和族人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尊张人韦张公子为宗主了。”  “怎么样?”  本来按西江苗寨与乌江十里画廊的先祖所约,非彼此之子孙得圣物,便不得做宗主,可现在有先王遗旨在前,自然遵从。  事有先后,物有本末。  苗家子孙对先祖甚是尊敬,不敢违背先祖遗言。  “宗主……”在余小二的带领下,众苗子已喊起了口号。  余小二最先与张人韦交手,又与其交谈过半响,对其甚悦,好感度甚强。  故,此时听到夫子头念完先祖遗书,又听诸位长老及族人均赞同张人韦做宗主,便率先垂范,喊起了口号。  张人韦听着这些喊声,自觉好笑,昨日高婷婷还与自己打得死去活来,非得从自己手里抢湘妃剑与夜郎王印,今日就让自己做宗主,这变化也太快了,就像做梦一样。  整件事倒还挺有戏剧性的。  高婷婷双手举起湘妃剑谱,递到张人韦面前,轻声道:“宗主。”  “剑谱。”  张人韦见高婷婷甚是恭敬,便愣了一下,突然音觉得眼前这个行事出乎常理的族长显得很是端庄优雅。  “嗯,好。”张人韦接过剑谱。  能顺利让西江苗寨与乌江十里画廊归宗认祖,也是一件欣慰的事,不管怎么说,自己初当廊主,出师便捷,也算是对乌江十里画廊有一个交待。  鼓藏头又把湘妃剑捧来递给张人韦。  “宗主……”台下众族人仍在叫着。  族长高婷婷示意众人肃静。  按礼,宗主即位,要禀告祖宗神灵。  当下,在鼓藏头的安排下,张人韦蓄发椎髻,穿着青色土布衣裤来到祭坛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清香。  与此同时,鼓藏头摇着手中法杖,左一转,右一转,口里咕噜咕噜的念着苗语,声音时而低不可闻,时而如鬼哭神嚎。  张人韦听不懂,大意应该是把宗主就任之人上报给祖宗神灵,望祖宗神灵保佑吧!  五音头则安排了乐队和舞女。  五音头起先吹响九尺大芒筒,音调低沉雄浑,悠远深邃。  随即,乐队便随着五音头的节奏吹起了颂歌,舞女也随着乐声起舞。  乐队虽名为吹奏者,实也是舞者的一部分,边吹边舞。  男的有吹大芒筒和小芒筒,各三人,女的持花手帕。  男一圈、女一圈的把一群吹大芒筒的舞者围在中间,踩着乐曲的节奏、轻轻地摆动着身体绕圈而舞。  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此乐及舞表现出对祖灵的尊敬和怀念,动作稳重、迟缓。  祭礼毕,夫子头便举着一个银晃晃的头饰带给张人韦带上。  这桂冠全是纯银,少说也有五十来两重,甚是华丽。  礼成,张人韦便成了西江与乌江十里画廊的宗主了。  张人韦站在台上,对着台下的人说了几句话,多是让彼方放心,自己会尽心尽力的做好宗主之类的话。  又回头对高婷婷说道:“还请族长一如既往的带领大家,如若有什么重大决议,我会请你商量,共同做出决议。”  高婷婷点头应了。  ……  ……  宗主即位,仍喜庆之日,众苗子为此举行了一个篝火晚会,把酒当歌,载歌载舞,狂欢一日,直至深夜,方才歇息。  张人韦和高婷婷在晚会现场做了一个开场白,喝了几口苗家酒之后,便离开了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人韦对高婷婷的心境发生了变化,而高婷婷看张人韦的眼神同样发生了变化。  是爱慕。  也是仰慕。  张人韦突然想起了杨赟,遂边走边问道:“对了,族长,我那位杨兄弟怎么样了?”今天忙活了一整天,竟没顾得上杨赟。  高婷婷则愣了一下,似有不悦,但表情稍纵即逝,又是朦胧的夜,张人韦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变化,“你放心吧,杨档头在休息,没事。”  张人韦的心稍宽一点,道:“那就好。”  “宗主可以……”高婷婷欲言又止。  张人韦没有听到下文,便问道:“什么?”  高婷婷愣了一下,道:“你可以别叫我族长么?”  “我有名字。”  ……  ……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风雨桥上。  皎皎弯月,横挂东天,月光射在了风雨桥的床(围栏)上。  张人韦看着洁白而冰冷的月光,略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高婷婷随时注目着张人韦,自是看到了这细微的变化,问道:“宗主,怎么了?”  “嗯,哦,”张人韦道,“没什么,只是看着圆月,突然想家了。”  高婷婷的身子僵了一下,沉默了下来,神思一转,暗想道:“他的家不仅有大房子,还有妻子。”她莫名的一阵惆怅。  张人韦又缓缓的道:“现在想来,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我是生是死。”  “白让他们担心,我于心不忍啊!”  高婷婷冷冷的道:“那就回家。”这话刚说出口她就有点后悔。  张人韦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  “明日我就走。”  高婷婷急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似是要挽留,却又找不到挽留的理由,遂低眉道:“好!”  ……  ……  杨赟并无大事,只是胸口着了一掌,行动有些不便,此时正在静养,不过张人韦还是放心不下,特来探望探望。  次日,张人韦与杨赟道别,叮嘱其伤好自回乌江十里画廊,待己办好事,自会回去。  “至于宗主一事,已经办理妥当,请诸位档头放心。”  杨赟撑着半边身子应道:“好!”  改口道:“静候宗主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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