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于是，主仆三人便在这小柳巷暂时安定了下来。　　因为平日太过低调，主仆三人的到来，并未在小柳巷引起太大的关注。　　屋内，轻风抚柳在榻上做绣活，朱清染歪在一边，手里翻来覆去都只是当日匆匆带出来的一本书。　　轻风朝抚柳使了使眼色，抚柳顺着看过去，果然，朱清染又在那发呆了。　　 　　抚柳起身倒了杯茶递过去，“光线暗了，娘子仔细伤眼睛，喝杯茶歇一会。”　　朱清染回过神，对着她笑笑，手里握着温暖的茶杯，一时竟然有些分不清前生今世。　　“娘子在想什么？”抚柳柔声问。　　朱清染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一时闲了，就想起了些旧事。”　　抚柳闻言，细声安慰，“娘子凡事想开一些，逝者已逝，夫人在天之灵，会保佑娘子平平安安的。”　　“对啊，好在现在也不算太坏，虽然日子清苦，可是娘子毕竟平平安安的，夫人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轻风也在旁边说。　　她想的旧事和她们想的并不是一回事，朱清染笑笑，也不再说。但她此后果然发呆的时间少了，抚柳只当她听进去了，却不想朱清染不再常发呆，却开始出门了。　　 　　“娘子－”看朱清染换了衣服，拉开了门，抚柳到底忍不住上前拦住，“娘子一个人出门，奴婢实在不放心，娘子就让奴婢跟着吧。”　　“我只在附近走走，不会有事的。”　　“可是。。。”　　“你和轻风手头还有绣活，还是留在家里吧，我很快回来。”朱清染说完，也不等她回答，拍拍她的手走了。　　抚柳双手交握，到底是满心的不安。　　 　　棋盘大街是凤阳城的第一大道，各家商铺林立，布匹珠宝古董数不胜数，都是帝都勋贵之间常来常往的地方。酒楼里不知是哪一家的少年在行酒令，吵吵闹闹的声音连楼下行走的人都能听见，朱清染从旁边经过，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几个穿着华丽的少年郎，各个都是好气魄，一看就是勋贵子弟。　　朱清染见此莫名笑了笑，风采少年，自然该是这般肆意的。她转了身，直往更偏僻的小道过去。　　 　　“石榴，你看什么呢？”酒楼上，一个穿蓝衫的少年推了推身边的白衫人。　　被叫的人收回目光，“没。。。没什么。。。”　　对面一个粗壮些的少年见此道，“我看石榴是还没从肖国公府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吧？”又道，“不过也难怪，你和朱清迈同在岐山书院读书，他姐姐又是你嫂嫂，你们关系非比寻常，你一时难以接受也难免。。。”　　说到这，被换做石榴的少年还未开口，他身边穿蓝衫的少年就先就拍了桌子，“蒋老二，你找死呢，这种话也是你编排的，石榴什么时候和朱清迈交好了！？”　　“怎么着，老子又没说你，石榴都没急，你出什么头。”被唤作蒋老二的少年冷笑一声又道，“难道还需要人说，石国公和肖国公是姻亲，人人皆知，肖国公府虽然获罪，但这层关系断不了。”　　“就算如此，那是长辈之间的事，如今朱清迈已身死，你又扯上石榴干什么？”　　蒋青云哼声，笑意一闪，说出的话丝毫不留情，“朱清迈已死，朱家九娘子也已成了下堂妇，肖国公府和石国公府果然是断的干脆又彻底啊。”　　蒋青云这话说的极重，在座的少年彼此相视一眼，一时竟然都没说话。　　“蒋老二，你你。。。！？”穿蓝衫的少年看石榴脸色苍白，立刻就要冲上去。　　石榴拦住他，虽脸色苍白，还是温声道，“今日多有不便，我先走了，改日再聚。”　　他说完也不管别人，立刻跌跌撞撞的出了包厢。　　蓝衫少年眼睁睁看他离开，转身对着对面的少年怒道，“你现在满意了，蒋青云，你和朱清迈交好，当日午门斩首，你怎么不敢去给他收尸！？”　　蒋青云闻言，脸色陡然一变，“谢旗，你！？”　　“你也不过如此，有什么脸说石榴。”谢旗一甩袖子，转身飞快的追着石榴的身影走了。　　肖国公府百年繁昌，和凤阳过半世家皆有交情，可惜当日午门处斩，却无一家敢为其收尸。　　人心如此，最忌被人说破。　　蒋青云年少气盛，被人戳中心中痛点，只恨得咬紧牙关，脸色铁青，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　　 　　对于这些，朱清染都是不知道的。此刻，她正在书肆挑书。　　她有急需要知道的消息，询问打听都不放心，甚至轻风抚柳也不能告诉，大约只有书本才可靠。　　最后，她挑了一本《大煜启示录》和《战事编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