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抚柳小心的给朱清染的手上药,看着白皙的手背有了烧痕,不禁皱眉,“火伤最难消了痕迹,娘子日后该如何是好?”  朱清染伸着手背看了看,笑了一下,“好在不是很严重,一点点而已,我也不在乎。”  抚柳气恼,拉着她的手继续涂药,“女子的容颜何等重要,娘子也不能太不在乎。以前薛姨娘被树枝刮伤了小腿,闹了半个府里都知道了,最后还是老夫人赏了一盒无痕膏才安生了。”又叹口气道,“可惜无痕膏是宫中秘药,普通人难以买到,不然。。。”  朱清染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好了,管家婆,就别再想这个了,昨日的大火你也是看到的,能活命就已经是佛主保佑了,不枉我每月供奉的香火钱。”  抚柳无奈又好笑,“娘子惯会玩笑。”说完叹了口气,担忧道,“也不知道五小姐那里如何了?杨管家这人看着正派,其实刁钻的很,这火一定与他有关,偏偏就是拿不住半点证据。”  “这人手段非常,五姐心中有数自会有计较。咱们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郑家的事,五姐让咱们先离开,想必也是如此。”  “五小姐聪明过人,身边的大丫鬟又全都是原来二夫人精心挑选的,天大的事都能摆平,哪轮得到奴婢操心啊。。。”抚柳磨牙,“奴婢只是可气他差点害的娘子出事!”  “好在有惊无险。”朱清染顿了顿,露出了一抹忧色,“先前只是觉得五姐过的不好,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不好,杨管家只是一个管事,他有什么胆子敢害主子,这后面的是非连我都能看明白,更何况五姐?先前杨妈妈去接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像普通的妈妈,庄子上的这几天,观他们夫妻行事做派,恐怕该是郑家的老人吧。”  而谁又能使唤的动府里积年的老人呢?  郑家有位老夫人,是太后同族的姐妹,但愿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朱清染扶额,觉得伤怀。  “娘子别想了。。。。”抚柳也知其中的关窍,温声安慰,“。。。五小姐嫁入郑家已久,她人又聪明,不会没有一点准备,能活到至今,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更何况。。。郑三爷对五小姐一向情深,他们又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这么多年郑三爷对五小姐的宠爱在府里都传遍了。这次五小姐压下失火的事不准庄子上的人报信,无论是不是郑家暗地里捣鬼,明面上都要安抚五小姐,五小姐不日也会回来了。。。。”     恐怕不仅如此,以朱清河的个性,借着这次的事,她恐怕不仅仅要回京这么简单。如果郑三此人真的如抚柳所说对朱清河一往情深,恐怕他得知此事更会愧疚,无论目的如何,朱清河必定都能得偿所愿。  朱家众多姐妹中,也唯有一个朱清河有此本事可时时保自己无恙。     挑开车帘,看着三河庄在身后越来越远,朱清染长舒了口气。     回到小柳巷,轻风和陶斯人早早就候在了门口,朱清染刚从车上下来,陶斯人就跑到了她面前。  “阿姐!”陶斯人面含惊喜。  “斯哥。”朱清染也是满脸喜色,忙上下摸了摸他的头,一叠叠声的问,“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想不想阿姐?”  陶斯人笑着点头。  轻风也上来笑着见礼,“娘子这么问,让表少爷怎么回答好,不如先进屋歇息歇息,奴婢已经熬了汤,娘子和抚柳都正好喝一口。”  抚柳道,“轻风说的是,娘子和表少爷先进去,有什么问题就慢慢问,奴婢就和轻风把东西卸下来存好。”  朱清染一笑,摇了摇陶斯人的手,“斯哥跟阿姐进去,阿姐带了一些土特产回来,晚上让轻风做给你吃。”  “恩。”陶斯人点头。  看着两姐弟牵着手进了屋,抚柳和轻风忙着安排车夫卸东西,一边小声的交谈近况,两个人自小在一起,还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也都是说不完的话。     晚上轻风做了一桌菜,四个人就在院子里摆了一桌,难得高兴,轻风还特意烫了一壶酒,朱清染给陶斯人斟了一杯,让他尝,陶斯人好奇,小鹿一样的眼光看她,朱清染鼓励的朝他点下巴,轻风抚柳也默然而笑,并不阻拦,陶斯人便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然后脸色一变,呸呸的吐舌头,朱清染大笑。  轻风忙倒了水递过去,“娘子越发胡闹了。”看陶斯人脸都红了,嗔道,“看吧,表少爷脸都红了。”  陶斯人越发脸红,“轻风姐姐,不怪阿姐,我自己也想尝。”  朱清染道,“男孩子哪有不会喝酒的,等斯哥大了,出去不会喝酒可是要吃亏的,来----”将杯子又推了过去道,“咱们的斯哥儿就从现在开始学着喝酒好了。”  抚柳也附和大笑,“娘子说的有理,表少爷太乖巧了些,正好添些匪气,日后也不让人小瞧了去!”  “你们-----”轻风无奈,“-----表少爷才多大。。。。幸好现在不是在府里,不然。。。。”  “正是这个理。”朱清染接过话头,“-----现在咱们不是在任何一个府里,咱们过着自己的日子,凡事只要顺着自己心意就好,这一点你可比不上抚柳,看--------”朱清染指了指旁边端着酒杯的抚柳劝轻风,“-------抚柳适应的多好,你啊,真该多向她学学。”  轻风撅嘴,“哼,娘子就惯着她吧,反正以前她就爱顺杆子爬,奴婢不学她,奴婢就知道要好好督促照顾娘子,不能让娘子乱来。”  “看看,越发是个小老头了。”  抚柳端了酒杯塞过去,“就为这么一句也该你喝,没上没下,小心打板子。”  “你没规矩,你才该打板子。。。”一边抱怨,一边顺着抚柳的手喝了,也被辣的吐舌头,抚柳夹了菜塞过去,笑道,“。。。好好好,我该打板子,就让你来打怎么样?来来来,再喝一杯,就为庆祝我跟娘子大难不死。”  轻风夺了酒壶过去给她倒了一杯。  “这一杯该你喝,罚你没照顾好娘子,让娘子以身犯险。”  “好,我认罚!”     她们两人在那拼酒打趣,朱清染就坐在一边笑着边吃东西边听个乐呵,陶斯人一杯酒下肚,已经有了醉意,端着盘子喂脚底下的灵宝和阿缺,雪绒爬在她的脚边不动,朱清染弯腰将它挪到膝头,一点一点顺着它的毛发。  三只小狗被陶斯人照顾的很好,养的圆乎乎胖墩墩的,触感非常软。  朱清染搭着手问陶斯人,“斯哥,告诉阿姐,你现在还会不会做噩梦?”  陶斯人仰着头看她,手边的灵宝一点点添他的手,他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只咧着嘴角摇头。  朱清染摸他的头,“斯哥很好,答应阿姐,以后好好睡觉。”  “恩。”斯哥点头,“斯哥一定乖乖听阿姐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做噩梦。”  “斯哥乖,来-------”朱清染伸开怀抱,“------到阿姐怀里来。”  陶斯人蹒跚着靠在她怀里,雪绒受到打搅,蹬的跳开跑远了,陶斯人便安静的窝在她怀里。朱清染将下巴搭在他头顶,抬头看着满天星空。  好似从未看过这般繁盛的星空。以前幼年懵懂童趣,也有过闲心夜坐中庭,看满天星斗,再之后。。。。朱清染低垂了眉眼,不让自己再想。  “再过几日是花朝节,阿姐带你去街上逛逛好不好?”  “好。”陶斯人点头附和,“只要跟阿姐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朱清染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怀抱紧了紧,这是她目前仅剩的,这些人,终于还是走到了她的心里。  “可惜不是中元节,那样我们可以去吃好多好吃的东西,放河灯,看大戏,去玉华门外看烟火。。。一定很热闹。。。。”  陶斯人仰头看她,眨了眨眼,慢慢闭上了眼睛,在她怀里安然睡去。  朱清染还在继续说,“。。。南国春风,北国雪色,可惜你见不到,不然你会更喜欢的。”     火中命悬一线,她才发现自己那么想活,诸多的不甘心都在那一刻涌了出来。     月上树梢,慢慢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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