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供正经主子居住的有三殿十二宫。 十二宫内又分上四宫,中四宫,下四宫。 除了上四宫的乾清宫,坤宁宫,慈宁宫,东宫。作为中四宫之首的和寿宫便是剩余八个宫殿中建 地最气派的了。 夜深之后,和寿宫宫门掌了四盏琉璃宫灯,照的宫门前的石阶很是透亮。 虽然宫主人已无往日的辉煌,但地位却依旧超群,场面功夫也是十分到家。 听闻里面传唤时,公思禹正盯着头顶的一弯清月。身边的小三泰麻利地将自家掌印身上的大氅褪了去。 自传宫女进去禀报,公思禹已在宫门口等了一刻,脸色也愈发不好。照例把小三泰留在门口,自己跟宫女走了进去。 “掌印,德妃娘娘今日看起来有些不愠。”传唤宫女知道公思禹被德妃娘娘晾了一刻心情不快,便更加小心翼翼地提点道。而她自己也疑惑,一向对公思禹喜闻乐见的德妃主子,怎么今天就转了性呢? 公思禹听后未答话,神色冰冷,看着越来越近的正殿里透出的烛光。抿了抿嘴唇。 打开门,撩开厚重的门帘。正殿内地龙烧的正旺。点了几盏红烛,混着温热,屋内明暗相接。显得气氛更加氤氲与暧昧。 公思禹皱皱眉,正眼也不瞅前来招呼的姑姑,便轻车熟路地进了内殿。德妃身边的锦姑姑见状,一个眼神,便将殿内的内侍赶了出去。 德妃正百般无赖地倚靠在贵妃榻上,双足□□地搭在塌边,青丝放下,穿着中衣,披着暗红色披风,平添几分妩媚。她本就生的国色天香,纵然岁月蹉跎也挡不住她身上原有的韵味。 德妃玩味地看着公思禹慢慢走近,跪倒在塌边。 “本宫还想着公掌印手头事多。将本宫忘了呢……嘶”德妃正嗔怪着,脚底一颤,却见公思禹知趣地坐在塌边,正按摩着自己的脚底,手心微凉。 “娘娘这就错怪奴才了。奴才满心满脑地想着怎么孝敬娘娘呢。”公思禹声音淡雅,说起来的情话十分中听,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倨傲的德妃。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惹得德妃心里一阵痒痒。 德妃“切”了一声,小脚朝公思禹心窝一踹,却被公思禹借势捧住。 “只要娘娘开心,娘娘怎么责怪奴才,奴才都甘愿受着。”公思禹继续哄弄道。 德妃双脚正蹭着公思禹的胸口,直把他衣襟蹭开,漏出里面的中衣,才坐起身来,反身凑近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薰香,简直要溺死在身边人如水的双眸里,嘴里却狠狠道:“狗奴才。这可是你说的。” 绫罗帐内,颠鸾倒凤,香汗混杂着娇喘与粗气声,又给这内殿平添几分暗暗春色。 德妃闭眼趴在床上,锦被盖着下半身,□□着雪白如凝脂般的后背。公思禹亲密却不显僭越地跪在床边,拿热水为其仔细擦洗。 “我记得,掌印过了今年就三十岁了吧……”德妃泄了压抑着好几天的□□,此刻只觉得浑身舒爽。闭目眼神时,忽然开了口。 “多谢娘娘挂念。”公思禹含糊地答道,手上动作侍候地小心而周到。 “嗯……而立之年了。该给你找门亲事了。”德妃忽然睁开眼,悠悠看着眼前神色一跳的公思禹,又笑道:“瞧你担心的。我哪舍得让别的女人碰你。你只管挑一个高位女官,我身边的也好,皇后身边的也好,放在你身边就是了。” 亲上加亲?抑或是,监视? 公思禹看着面前面若桃花含情脉脉的女人,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那便依娘娘的,奴才改日就向皇上讨个恩赐。”公思禹面色依旧冷淡,却挡不住话语里的骚气。 德妃听闻,摸了摸公思禹的手,转而又道:“毓琇宫那个替死的怎么样了……?” 公思禹轻声答道:“回娘娘的话。还活着呢。” 德妃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声:“命倒是大。但也别留着了。那么忠心一小丫头跟在刘木榕身边,怕是会成个掣肘。” “等过了这阵子风头,奴才就去办。”公思禹缓声说道,声音轻柔地惟恐搅乱这一池涟漪。 德妃听闻,心里安稳了些。又缓缓合上了眼。 小三泰在和寿宫外面都快冻僵了,也不敢离开,只得来回走动借以取暖。心里念叨着自家掌印再不出来自己小命恐怕就要撂这了。 等到了后半夜,终于等到公思禹从宫门里出来。却见脸色更加难看。 也不敢多问,小三泰打了打精神,几步跑上去将大氅披在自家掌印身上。 “你让人把前面和里面的人都盯紧了。”公思禹没好气地狠狠说道。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安的什么心思,敢在他面前装神弄鬼。 小三泰赶忙称是。每次掌印从和寿宫受气之后都要撒在他身上,他早就习惯了。 东厂自开朝以来成立已有百年之久,奉天子号令,做皇家鹰犬,行监察百官之职,从岭南边境至京城深宫,番子上万,监视着天下间的一举一动,可畏权倾朝野。可自公思禹这代提督起,竟主动交权内阁,以表忠心,在外人看来摆出了好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可东厂心腹都知道,东厂根基深重,上交的权力也是九牛一毛,全是空有表头,却浮皮潦草的琐事,根本触及不到核心。于是都不禁暗暗佩服公掌印年纪不大,却如此会做人。 “回司礼监?”小三泰掌着盏琉璃灯,试探的问。宫门落了锁,现在回东厂也不及了。 “嗯。”公思禹脸色依旧难看。自和寿宫出来后,被寒风吹着,将和寿宫里那份恼人的暧昧也吹散许多。但心里还是有口气,想着当初自己为攀高位,便主动结交娘家强大又最为受宠的德妃。可是没想到这女人不争气,没能一直留住皇上。如今这情势,他也有些想弃了这块垫脚石。正寻思着,忽然想到毓琇宫里那个水灵的小宫女,转而说道:“去查查毓秀宫里有谁爬了龙榻。” 小三泰一愣。小三泰向来管理内宫的情报收集,谁在哪吐了口痰,谁因为什么拉了个稀,他也能在第二天知道个一清二楚,可爬龙榻这么大个事,别说毓秀宫了,整个皇宫他最近也没听说过啊。可见自家掌印一脸严肃的表情,也不敢多说,便应了下来。 “还有。传出话去。就说,”公思禹冷不丁的又说了一句“本座要向皇上讨个对食。” 小三泰更傻了。他从小跟着自家掌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高位的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后宫娘娘前朝大臣都想往自家掌印身边塞姑娘,有的姑娘真的是模样那个俊说话那个好听啊他这个小不点看了也挪不开眼,可自家掌印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全都推了。他还以为自家掌印不走旱路走水路,有段时间还十分担心自己的身子。可这今天是闹哪一出啊? 公思禹撇了一眼神色复杂的小三泰,看穿了他那点心思,差点忍不住踢他的屁股,冷嘲热讽道:“德妃说要给我找门亲事。我倒要看看谁敢当这个出头鸟。” 小三泰办事果然利落。公掌印找对食的消息第二天就满宫殿飞了,并且成功成为了近几天最热门的话题。 据说是公掌印在御书房里和皇上提了那么一句,皇上也活久见地大为震惊。但是皇上也乐于成人之美,已经放出话来,说公掌印为国为民劳苦功高,不管看上了哪个宫女他都会放人的。 春秀活灵活现地向李双双说这些的时候,她正和其它宫的几个宫女趁着自家的小主午睡,在太液池旁边闲聊。 看着自己昔日掉进去的太液池现在已经结冰,李双双啧啧摇头,也没注意身边的小丫头们在聊些什么。 众人看她出神只当她触景生情,也不去搭理她,自顾自聊地眉飞色舞地聊着闲天。 “虽说公掌印是厉害。可是找个黄花闺女当对食。这不是糟蹋人么。”不知谁说了句大实话。 “得了吧。你想找还找不上呢。当初坤宁宫的玉络姐姐,多俏的一个人啊,巴巴地去找人公掌印,当时还是公秉笔,说当对食。据说连司礼监的门都没进去。”另一个小宫女说笑道。 “就是。人公掌印长得也不丑。在宫里有个依附,再不济总不会挨人欺负。谁敢欺负公掌印啊。”又有人帮腔。 李双双看着这堆未经人事春心萌动的少女,自己也不禁幻想起这个公掌印多么地玉树临风勾魂摄魄。 “那!那也是糟蹋人。谁不知道太监缺了个东西,心最毒啊。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等着呢。公掌印能在太监里当头,又有能耐在前朝翻云覆雨,自然是最毒的。”小宫女被逼急了,脸涨的通红。 “唉。话不能这么说。”听见这么一句,抱着人人生来平等观念的李双双忍不住要当个知心大姐姐一般,教育一下这几个小丫头,顺便结束这个越来越偏激的话头:“太监怎么了?太监也是人啊。说不定人家就是想找个贴心人没事唠唠嗑,有事倒倒苦水呢。我们在宫里受人欺负,那太监就不受人欺负了?怕只比我们更多,人家小时候吃苦,现在有本事爬了上去,连穷的屁也不剩的人都能娶妻,还不许人家太监娶妻了?再说又不偷不抢,两厢情愿的。你这是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完用手指戳了戳那个小宫女的眉心,转而又向别人说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你们觉得当掌印对食好,可掌印前朝后宫也是树敌无数。跟在掌印身边,背后还不知道有谁要算计你们呢。”李双双觉得自己简直太圣母,太成熟,太有智慧了。不禁有点沾沾自喜。 几个小宫女听了,微怔。春秀听了,也十分诧异李双双何时变得这么看得开了。 “得了。这种事也落不到我们身上。我们还是好好干自己的差事吧。”李双双来了个激励人心的结束句“年纪不大还春心泛滥……哎呦!”李双双打趣道,却被旁边的小宫女挠了痒痒。 “谁春心泛滥了?啊?说谁呢?”说完几个宫女一哄而上,都对准了李双双。几个人闹做一团。 “她真这么说的?”公思禹坐在司礼监书房的案后,一边看着奏折,一边听着小三泰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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