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妈妈在黄柏樵咳嗽好了之后就已经换回到客房,而多了一床被子的地铺也好打一些了,一个月的日子平淡又和谐的过去了。期间,黄柏樵几次想给叶灵贝解释,自己那天说那些话并不是因为鄙夷她,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言辞不当,也就一拖再拖,一直没有解释,好在叶灵贝似乎也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一转眼叶灵贝小产已经过去月余。 从叶灵贝出院,叶妈妈住到他们家里,叶爸爸差不多一到两天就会抽空来看看老婆和女儿,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会一起吃了饭再走,有时候只是匆匆而来,停留个十来分钟就走。自从知道叶仲麓是X大的校长,黄柏樵也不再感慨,为什么总觉得叶爸爸比一般的大学教授忙那么多。 叶灵贝小产后的第四十二天,刚好是周末,叶妈妈让阿姨做了一桌子菜,叮嘱黄柏樵今天不要出门,在家吃午饭。快到午饭的时候,叶爸爸果然来了,一脸喜上眉梢的样子,叶灵贝忍不住问:“爸,你有什么高兴事儿啊?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同乐一下!” “这个,我的高兴事,说出来,就惹你不高兴了,还是不要说了!” “不行,和我有关,那更必须说了!”叶灵贝不依不饶的扯着父亲,看父亲似乎不打算说,于是一个胳膊环上父亲的脖子,作势要勒住父亲脖子严刑逼供。 “好好说,别闹,别闹,你这孩子,都嫁人了,怎么还和做姑娘的时候一个样子!也不怕柏樵笑话!” 一边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父女俩的黄柏樵忙笑道:“她这样挺好的啊,也就您来了,她和您闹着才能看出来她这活泼劲儿!”黄柏樵及时把已经溜到嘴边的另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咽回去,他本来还想说,好久没有见她这样开心的笑了。 叶灵贝听到黄柏樵这样说,有些意外的转头去看黄柏樵,看他有点黯然神伤的意思,想起他并不和谐美好的家庭生活,马上放开父亲,拉着父亲坐在沙发上,倚在父亲身边,却并不打算放过父亲,还是缠着撒娇:“爸爸,告诉我,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叶爸爸宠溺的揉了揉叶灵贝的头,“不过看你这架势,身体是恢复的不错,你妈妈辛苦没白费啊!” “爸爸,不要王顾左右而言他好不好?” “也没什么,不就是你妈妈说,她今天就可以和我回家了,老婆回家了,我当然高兴啊!” “啊?就这个?那你为什么说我会不高兴?” “对,爸爸考虑偏了,我想着我老婆离开我,我不高兴,所以想着你妈离开你,你也会不高兴,不过,我忘记了,你们小两口少了电灯泡,你们也应该是高兴的!” “对呀,除了你,你当谁还稀罕你老婆啊!”叶妈妈刚好端菜出来,听到叶爸爸的话,顺口就打趣他,“他们盼我走都来不及呢!” “哎呀,妈,我哪有!”叶灵贝不好意思的申辩,看到妈妈眼睛看到黄柏樵那边,赶快道:“柏樵也没有这个意思,是不是?” “嗯,妈妈,我们都不想您走的,您在这里照顾灵贝,真的帮了我很多忙!”黄柏樵赶快顺着叶灵贝的话头说。 “好了,好了,客气话说说就行啦,我是不是讨你们嫌,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们再说下去,我就真的不走了,留到这里烦死你们!” “我们肯定是欢迎的,可就苦了爸爸,兴高采烈的来接人,结果落空了,不知道得多伤心呢,您舍得啊?”叶灵贝走到妈妈身边,搂着妈妈的肩膀,把下巴蹭在妈妈的肩膀上,一边逗趣一边还想讨巧的样子,让叶妈妈又爱又气,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只好拍了一下她的头,斥道:“洗手去,准备吃饭!” 黄柏樵心想,自己和父母要是也可以这样的话多好啊!叶爸爸没有给他继续浮想的机会,他过来拍了拍黄柏樵的肩膀,“走吧,我们也洗手去。”叶爸爸搭着黄柏樵的肩膀,和黄柏樵边走边聊,“灵贝从小就娇纵,你忍她也辛苦,有什么委屈告诉爸爸,爸爸一定不偏私。” “没有,她挺好的!”黄柏樵说完,似是怕自己诚意不足,赶忙补了个“真的!” 叶爸爸开心的大笑,“你们觉得好就好,两口子过日子,只要不是原则上的事情,就不必计较对错,无非是互相让让的事儿!” “嗯!”这一瞬间,黄柏樵想,如果叶灵贝不再等着她心里的那个人,我是不是也可以成为这个家的一员?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他渴望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好了,菜齐了,赶快都上桌吃饭!”叶妈妈张罗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问叶爸爸:“小刘呢,怎么没让他上来?” “大周末的,我们一家人团聚,让人家来,他也不舒服,我让他去陪家人去了,等下咱们打车回去就好了!”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 黄柏樵听他们的话,明白他们口中的小刘大约是叶爸爸的司机。他见过叶爸爸很多次,可是他的司机到是没见到过几次,叶爸爸似乎和自己父亲的风格不太一样,自己父亲,包括母亲,不管去哪里都是要父亲的司机全程跟着的,当然,父亲对自己的司机也不错,甚至不比对自己这个儿子差。 大家都落座了,叶爸爸举杯,“第一杯我敬小贾,谢谢你这一个多月帮我们照顾灵贝!” “叶老师,您可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哎,你平时只给我们两口子做饭,那多大工作量,现在给灵贝做月子,我们是厚着脸皮把你当月嫂用了,月嫂是什么身价啊!” 小贾听了咧着嘴笑着说:“那是您看得起我,其实做啥都是卓老师教我的!” “还是你聪明能干,你看我,就是会说,自己做就做的乱七八糟!” 叶灵贝没憋住,直接笑出来,叶爸爸为了不让老婆大人尴尬,非常自觉的憋住了笑。黄柏樵想起第一天阿姨没有来的时候叶妈妈给叶灵贝做的黑暗料理,实在有点儿憋不住,但是还是很克制的把笑维持在微笑的程度。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我不会做饭有那么好笑吗?” “夫人,不要生气,其实,主要还是怪我,我就看不得你的小嫩手有一点儿变化,所以一直不给你练习的机会!” “?!”黄柏樵心想,叶校长真的是人才,这样解释也可以!叶灵贝看他有点懵的样子,凑在他耳边说:“我爸只要涉及我妈,说话做事一定是肉麻的没眼看,没耳听,你不要理会就好了!” “你爸妈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啊?你也可以的!”叶灵贝有点儿尴尬,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多此一举。 “柏樵啊,这第二杯酒,我谢你!”黄柏樵还沉浸在对叶灵贝父母感情的感染中,没想到,叶爸爸第二杯酒竟是对自己的,忙说:“不敢,您谢我什么?” “虽然我刚刚对你说,夫妻之间让让就好,但是,其实让最不容易,那是委屈自己,是爱,是包容,我谢你,是谢你对灵贝的宽容、包容和忍让,你这么年轻,能有这样的胸襟度量不容易啊!” “我。。。我也没做什么。。。”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叶妈妈打断他,“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你现在为灵贝做过的,我们都记在心里!” 黄柏樵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有点儿脆弱,怎么一个男人,动不动就想流眼泪呢?他借喝酒仰头的机会,把已经溢出眼角的泪水逼回眼眶。 叶灵贝乍一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难道妈妈已经看出来什么了吗?她轻轻踢了一下黄柏樵,黄柏樵明白叶灵贝担心什么,但是,他现在又不能给叶灵贝解释什么,只能悄悄拍拍叶灵贝的手,示意她放心,不是又有什么事情露馅了。叶灵贝转念一想,估计是妈妈以为他们是真的夫妻,而自己有了别人的孩子却欺瞒了自己的丈夫,怕将来黄柏樵知道了真相会和自己计较,于是也就没有再多想。 “这第三杯,夫人,我敬你,这一个多月,你也辛苦了!” “你那么忙,还尽量每天都过来看看,你也辛苦了!”他们轻轻碰了一下杯子,喝了杯中酒,叶妈妈说:“好了,好了,别煽情了,赶快吃吧,菜凉了就对不起小贾的手艺了!” “女儿,你恢复好了,爸爸真的高兴!不过,爸爸有句话,你不要嫌我啰嗦,柏樵最近可是很辛苦,你好了,也多关心关心他,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叶灵贝看着黄柏樵,“我以茶代酒,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叶灵贝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话说的太重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还说些让你生气的话,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只是,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太会说话,词不达意,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啊?你说什么了?我早就忘记了!”叶灵贝没有忘记,但是,她当时就知道,黄柏樵那样说应该不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可能他也有什么难以言表的情结,所以她并没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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