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被制服在地也不慌乱,见他喋喋怪笑两人就要咬破牙根里藏着的□□。  皇上忙道:“给我把他下颔卸了。”  说完,一御林军上前。只听见“咯吱”一声,那刺客的下颔便被卸了,松松的吊着。  刺客见求死不能,嘶声骂道:“秦家的杂种,乱了江山的罪人。就是下了地狱也要被列祖列宗唾骂!”  在场的女眷吓得脸色惨白,恨不得此刻没了耳朵,从没听过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皇上气的胸膛起伏,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贼人的嘴堵了,压到太和殿,朕要亲自审!”  说罢拂袖而去。临行前望着丞相府女眷的眼睛像是淬了刀子。我心神不宁,总觉得今日之事同丞相府有关,只是我再无知也相信这种时候丞相不会自乱阵脚,做出派人刺杀的蠢事。  傅伯远提过一嘴,端王爷几日前就以藩王不得长留京中为由,逃回了豫地。而皇上也是扒了端王爷一层皮才肯放人的,总不会人都走了丞相府却没了耐心做这被人戳脊梁骨的事罢。  “此事有诈,老爷从未与我提过此事。”丞相夫人面沉如水,小声的同我说道,“待会儿若是审出什么,你就走。宫内还有些线人,出去了就带着安哥儿和小玉珠走!”  我颤了颤,慌乱中点了点头。幸好今日没将孩子带进宫内,若不然出了事连个根都没给丞相府留。  一众女眷也是被御林军看守着,静待着皇上将那刺客审出主谋来。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我打了个寒颤却又生生忍住。丞相夫人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我看了不禁钦佩。  刚嫁来时,我以为她是以粗鄙妇人,今日一见才知除了傅伯远的事儿她有些昏聩,遇事时的气派却是丞相府的女主人才有的。  等了又等,一刻便是将心在火上熬煎,等穿着明黄的御前带刀侍卫过来宣召的时候,我竟然松了口气。  那侍卫低眉顺眼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弓了身道:“皇上请诸位夫人去宣宁宫候着。”  诸人心知皇上该是审出些什么了,惴惴不安的往宣宁宫走。宣宁宫是太和殿的偏殿,历来给议事的臣子起居,若是正殿有什么动静,宣宁宫倒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行至半路,有一不起眼的小内侍撞了我一下,我一个趔趄正要出声,手里面塞了个纸团子。那内侍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我与丞相夫人对视一眼,眼内皆是沉重。  我装作身子乏了的样子偷偷抚了抚头,摊开纸团子一看,上面只堪堪写了一个字“走”!  笔法遒劲有力,是傅伯远的字迹。丞相夫人要来扶我,我搭上他的手,将纸团子塞了过去。丞相夫人展开看了,面色越发不好。  “来人啊,我婆母身子不适。”我心照不宣的扶了她,冲着前面领路的侍卫喊道。  队伍停了下来,那侍卫过来查验丞相夫人一番,恭恭敬敬的道:“夫人身子不适,属下这就去请御医,还请夫人去宣宁殿等着。”  丞相夫人身份高贵,在座的除了阁老夫人就没有比她官阶大的,这侍卫虽是恭敬的模样却坚持要往宣宁宫去,怕是真查出什么对丞相府不利的东西。  “劳烦大人了,妾身这是多年的老毛病,吃粒药就好了。只是药忘在了御花园里,请大人让我媳妇回去找找。”侍卫想了想,终是点头应了。  丞相夫人忙拉了我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一趟了,那药丸是在刚刚在的地界,你仔细寻寻。那药还是慈宁宫的惜月嬷嬷配的,她惯喜欢白玉瓶子,你仔细找找。”  丞相夫人手劲儿大得很,眼中有暗芒闪过。  “若是找不得也就算了,药方子在管家手里,你到时候托人给他带个信儿也是可行。只那味当归是我在京郊的庄子里配的药,到时候还要让管家一并取来……”  “少夫人赶紧去吧,丞相夫人的病等不得。”那侍卫见丞相夫人还在念叨,不豫的道。  丞相夫人歉意的笑了笑:“妾身多话了,这就起身。”  我见丞相夫人此时讨好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酸。  眼高于顶半辈子的夫人却要跟个小小的侍卫费心周旋。  我用力回握她的手,低声道:“儿媳晓得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御花园走,身旁跟着的小丫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到了刚刚坐着的地方,只见一个小内侍着急的来回踱步。  见我来了忙应了上来。“少夫人可算来了,少爷吩咐我将夫人小姐和少夫人一同送出去。夫人和小姐呢?”  我忍着泪摇了摇头:“婆母和语黎都往宣宁宫去了。”  他身子一抖,道了声:“完了!”  我本欲问清发生何事了,但到底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  “婆母提了一句京郊庄子,你可知有何因由?”  那内侍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忙道:“那你赶快将我送出去,我再仔细探听。”  那内侍应了声,拿了件丫鬟的衣裳来。“委屈少夫人,将这衣裳换上。奴才买通了承德门的侍卫,出了承德门外边便有马车,您就安全了。”  我不多言,换上了那套衣服,将头发梳成双丫髻,低眉顺眼的跟着内侍往承德门。  许是御花园闹得动静太大,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人。内侍将太和殿发生的事向我说了。那刺客一口攀咬说是丞相府图谋不轨意图杀了太后,触壁而死。  本是无人相信,偏偏皇上将萧尧押上了堂。萧尧私自出京去豫地,回京途中被皇上抓获,抵无可抵。皇上要将萧尧同那刺客打成同谋,萧尧抵死不认,僵持下来。傅伯远这才有机会送出信来。  我脚下一顿,内侍机灵,见我停下疑惑的问“少夫人怎么了?”  我呼出一口气,淡淡的道:“没事,继续走吧。”  到了承德门,见内侍一溜儿小跑,同门口侍卫说了什么,朝我招了招手。我忙过去,冲那侍卫行了一礼,急匆匆的上了马车。  “奴才叫福安,您要是有什么要吩咐的,直接同这侍卫大哥说一声。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得将信儿给您送进去。”  我点了点头,马车便疾驰起来。中秋佳节,府中主子不在,下人也是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一声笑闹。门房见是我,早就进屋禀告管家。  我踏进门,仿佛隔开了皇宫的重重危机,直觉恍然隔世。  “少夫人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呢?”管家兴冲冲的来,见是我一人忙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还有一场仗要打,吩咐道:“有事要问问管家,还请书房谈吧。”  管家见我神色也知事情不对,忙道:“是!”  路上,小月本是随我进了宫的,只是被看押下来。秋兰婆婆并几个丫头照顾孩子,我本是不放心想着要去看看,只是宫内事急,生生按捺下来。  “管家可曾听闻我婆母在京郊有一庄子,产当归。”我一到书房屏退左右,开门见山的问道。  管家一愣,跪下来磕了个头道:“老奴知道。那庄子名义上是夫人种药材的,实质上那儿养了丞相府一千兵卫。不知夫人与少夫人如何说得?”  我心内一紧,丞相府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天子脚下豢养私兵,难怪宫内像毒蛇一样盯着丞相府。我将丞相夫人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管家忙起了身急匆匆地道:“老奴这就去办。”  我叫住他:“慢着!怎么个章法与我细细道来。”  管家犹豫见我坚持,只好道:“老爷并未让王爷回豫地,而是托职责之便给他安排到了浔阳。王爷手中有八万兵,此时发了信号,不过三个时辰便能赶到皇宫。”  我已被丞相的胆大包天吓得麻木,只是不放心的问道:“今日宫内来之汹汹,怕是早有准备,王爷可会愿意前来?”  管家默了默,恭敬的道:“老奴猜想,夫人定是要您带着孩子去京郊躲着,庄子里府兵众多,定能护好您们安危。若是王爷不来……也好给傅家留有一息……”  我愣了愣,从旁人口中听得丞相府凶多吉少,突觉得心中空空荡荡。  我强撑着露出个笑:“有劳管家了。秋兰婆婆心细周到定能照顾好我两孩儿,还请管家请人将她们平安送到庄子里。我若是走了,府中倒是要乱了。”  管家搓着手,十分焦虑的模样,半晌“哎”了一声,匆匆下去安排了。  我泄了气,此时万般想念孩子,只是按捺下来,若是见了孩子我便不敢留下,随着偷生去了,丞相府怎么办?傅伯远怎么办?  深蓝的一抹信号悄无声息的绽放在夜空中。今日中秋佳节,放烟火的不少,我忧心那王爷能否看见这抹不起眼的光亮。  门外响起了喧闹,我推开去,见是秋兰婆婆领着两个奶嬷嬷过来了。  奶嬷嬷一人抱着个襁褓,我捂着嘴不让喉头的呜咽声发出来,半晌哑着嗓子道:“有劳您替我看着孩子了,等今日事毕,我便去接您和孩子。”  秋兰婆婆抹了抹泪。“少夫人严重了,老奴能照顾安哥儿和小玉珠高兴还来不及呢!您什么时候事毕了,老奴就回来了。安哥儿小玉珠您放心,便是一根毫毛也不少的。”  我忍了忍泪,笑着道:“是了,您待孩子好,等长大了叫他们孝顺您。”  “哎!”秋兰婆婆应了声,领着孩子走了。  我捂了嘴,看着那两个襁褓。孩子已经两个月大了,眉清目秀不说,见了人竟会甜甜的笑,长大了也是招人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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