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曙赶忙躲开,急急地说道:“不行,我……我……”  温大夫见她半天没“我”出个什么来,直接拽住她的胳膊拖到了床边。  “不行啊,公子,我有鸡胸,不能按的。”连清曙在即将被推倒之前急中生智喊出这么一句,温大夫果然停下了动作。  “当真?莫不是骗我?”温大夫有些半信半疑地望着她。  “真的,我都自卑的很。”连清曙难为情地低下头,捂住了胸口,好像被人发现了难堪之处一般。  看见她这副低落的模样,温大夫当真信了,“那你示范给我看。”  说完躺在了床上,用目光示意连清曙快点示范给他看。  连清曙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演技大爆发躲过一劫,不然可就露馅了。  “手要放在胸骨中下的这个位置,肘关节要伸直。”连清曙一边给温大夫详细讲解,一边将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然后借助自己身体的重量,向脊柱方向按压,力度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说完就按了一下温大夫的外胸,意外地发现还挺结实,不像表面那么清瘦。  “速度要快一点,按30下就要进行2次人工呼吸。”  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的温大夫,突然从袖里掏出一张帕子盖在了嘴上。  连清曙见他这个举动有些懵了,难道温大夫是要她给他示范示范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也示范给我看。”温大夫一说话,嘴上的白帕子就跟着动了起来,这情形有些可爱。  连清曙不禁佩服起温大夫这种敢于为医学献身的精神,要知道温大夫是有点洁癖的人,现在却愿意躺在床上让她给他做人工呼吸,职业精神真的太伟大了。  她轻轻托起温大夫的下颌,触手一片细腻,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温大夫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睫毛微微颤抖着。  她没有挨着帕子,只是凭空用力吹了一口气,帕子微微地凹陷进去,温大夫身上的药味钻进了她的鼻子。  “好了,就这么多了。”连清曙松开了手,温大夫因为被捏着鼻子不能呼吸,此时脸颊有些发红,在烛火的照耀下,连清曙无端瞧出几分娇媚来,定是她眼花了。  “那本医书可真是奇书。”温大夫再一次感叹了一下那本根本不存在的医书,还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竟然把它弄丢了。”  之前温大夫问她是否还留着那本医书,可她如何能拿得出来,只好谎称弄丢了,这也成了温大夫对她咬牙切齿的理由。  连清曙装傻地笑了笑,心里不禁对自己感到冤枉  。  刚才忙活那么一阵,此时饭菜已经冷掉了,连清曙想拿到厨房再热热,温大夫拉住她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上,“无碍。”  说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连清曙见都是素菜便没坚持,在一旁坐了下来,看温大夫吃饭。  想到今日那个老伯,好像与温大夫有什么关系。他管温大夫叫少爷,莫不是那个什么冷府的下人,而温大夫是冷府的公子?  但是温大夫似乎也跟自己一样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只不过他是光明正大,而她确是偷偷摸摸。  连清曙不是很想知道温大夫与冷府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喜欢过问别人私事的人,不过若是他愿意告诉她的话,她也愿意听。  不过温大夫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一句话也没说。  温大夫是想说的。他想说在过去的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的情绪,没有人和她这般哄自己开心,别人见着他的冷脸,恨不得退避三舍。  但是他还是没说,这种话温大夫说不出口。  天气晴朗的时候,温大夫会把药材拿出来晒一晒,连清曙端着筛子准备放到院子的凳子上,脚下一崴,连人带筛子都摔了出去。  顾不得手被磕的生疼,连清曙赶忙爬起来将散落到地上的药材捡到筛子里,暗骂自己怎么如此不小心,这可是温大夫的珍藏药材,待会儿还是向他认个错为好。  温大夫端着筛子从医馆里出来,就见到连清曙蹲在地上捡着药材的这一幕。  温大夫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想骂她了,放下手中的筛子走过去准备和她一起捡。  “你手怎么了?”  眼尖的温大夫一眼就发现连清曙右手的伤口,连清曙抬手一看,手背磕破了皮沁出细小的血珠,上面还沾着沙砾,许是自己太着急捡药材了,竟没发现。  “没事,刚才绊倒磕着了。”连清曙毫不在意,继续捡着药材,这点小伤过几天就会好的。  她不在意,温大夫身为大夫却不能不在意,他拉住连清曙的胳膊一把拽起来,粗暴地揪住她的衣服拉到了医馆。  “药材还没捡完呢。”连清曙挣扎着想去院子里拯救那些落在尘土里的药材,却被温大夫牢牢地按在了椅子里。  “药材还能长翅膀飞了?”温大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连清曙顿时老实了,温大夫说不捡就不捡吧,反正也不是她的宝贝药材。  温大夫为她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涂上他自己秘制的膏药,味道清甜中夹杂着一些微苦,煞是好闻。  “你怎么如此瘦弱?”温大夫看着连清曙细细弱弱的手腕,手也是小小的,个子也不高,不像十五六岁的少年应该有的身体。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身体不太好。”连清曙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赶忙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一个姑娘家哪有那样健壮的身板。  温大夫不疑有他,甚至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多了一碗他特意吩咐刘大叔熬的药膳,然后推到了连清曙面前。  “给我的?”连清曙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好像做梦一样。  “你这么瘦怎么给我干活。补壮实一点,省的又和今日一样洒了我的药材。”  温大夫其实是想说她这么瘦应该好好补补,只是话到嘴边突然变了味,他果然不适合说这种表达关心的话。  连清曙习惯了温大夫这样说话,根本不介意,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公子。”  “嗯。”温大夫保持着高冷的模样,淡淡地回复道。  药膳熬的又香又滑,淡淡的药材味以及云凝露特有的清甜,连清曙迅速解决掉了。  “味道真好。是公子自己配制的吗?”  连清曙得了温大夫的恩惠,也不忘夸夸他。  “嗯。”温大夫略微骄傲地应了一声。  “公子真厉害。”连清曙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药膳味道确实很好,连夫人也会让厨房熬些药膳给她补补,可是那味道太过诡异,每回她都偷偷倒在了窗户下。  听了这话的温大夫心情似乎很好,嘴角都带了一丝笑意,连清曙假装没看到,自顾自地往嘴里扒饭。    吃着吃着,连清曙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一股热气积聚在腹部,缓慢地向四周散发,一开始只是一点热,后来这种热度变得愈加强烈,灼痛了她的皮肤,有一种从空调房走到40摄氏度的室外的感觉,真的好热,热的她端着碗的手都不稳起来。  “你怎么了?”温大夫发现了连清曙的异样,她的脸此时红的就像蒸熟了一样,露在外面的脖子也是通红一片,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热,不知道为什么好热。”连清曙咽了咽口水,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热的眼睛都发红了。  她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灼热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注意到温大夫惊诧的神色,他手中的筷子直直地掉在了桌上。  这个药膳是他特意给她配的,可以补精益气,强身健体,对于男子是有大大的好处,但女子属阴,若是吃了这药膳,必定承受不住而浑身燥热难耐。  难道她……是个女儿身?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如果她是女子,怎么可能每日乖乖地扫除院子、洗碗、晒药材、给苗圃拔草,给他洗衣服,要知道就算再贫困的人家,都不可能让女子做这种事。  看她十指柔嫩,以前根本没干过活,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少爷 ,所以一直没问她名字。  温大夫又想起自己有时候还会骂她愚笨,她也是默默听着,从不还嘴,反而还会向他虚心请教。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女子。不会的。  强迫自己坚信她不可能是女子,温大夫的手还是摸向了连清曙的手腕,手指处跳动的脉象清清楚楚地表明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女子。  温大夫整个人愣住了,手也忘了拿开,仍旧搭在连清曙的手腕上,良久良久。  “公子,我到底怎么了?”连清曙见他把脉把了许久都不见动静,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目光茫然,好像在走神。  连清曙的声音将温大夫拉回了令人震惊的现实中,他一偏头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她手腕上,像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回了手。  “你……没事。我去拿药。”说罢匆匆地起身走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连清曙也顾不上多想温大夫的奇怪反应,她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体内的热浪一阵一阵地翻滚涌起,好像血液都要烧开沸腾了。  没过一会儿温大夫就回来了,递给她一粒黑色的药丸,连清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接了过来,一口吞进了肚里。  大约一盏茶时的时间,连清曙感觉体内的热气渐渐地平息下来,皮肤的温度也恢复正常,身上的汗变冷了黏糊糊的,怪不舒服。  “你太虚弱了,受不住补才会如此。”这是温大夫第一次撒谎,心跳的厉害。所幸他一直是冷着脸的模样,连清曙倒也没看出端倪来。  这件事没有影响连清曙什么,只是可惜那么好吃的药膳自己再也吃不到,温大夫却一夜未眠。  难怪她身形那么瘦弱,难怪她不愿意让自己……做胸部外压。  想到那日她托起他的下巴,朝他吹气,黑暗中温大夫的脸红了红。    一切突然明了起来,自己与她相处了十几天竟都没发现她是个姑娘家,可是她真的不像个姑娘家。    温大夫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诊错了脉象,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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