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襄又来找过她一次,二人随便找了个茶楼坐下了。  “清曙,上次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带你出去玩乐的,结果反倒让你一个人回去了。”孟襄颇为歉意地说道。  “无碍。”连清曙随意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了敬花凝,忍不住问道,“那个敬花凝是谁?我觉得她好像有点针对我。”  “她的姑姑是兵部尚书,母亲是睢城城县,至于针对你,她们敬花家的两姐弟对谁都挺嚣张的,你尽量别惹她们。”孟襄一脸认真地劝道,严肃的面孔令连清曙不由得气氛凝重起来。  “可是你为何不怕她呢?我看你上次还与她针锋相对。”连清曙忽然想起了上次孟襄为自己出头和敬花凝唇枪舌战,好像一点都不顾忌敬花凝的身份。  “我……”孟襄不知怎的突然语塞,皱了皱眉,才道,“我舅舅是她娘的侧夫。”  孟襄家是做米铺生意的,规模似乎比连家还要庞大,但是商家还是比不上官家的。  和孟襄随意聊了一些,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连清曙起身告辞。  “我们一道走吧。”孟襄说着站起了身。  街道上有的摊子已经收摊了,火红的落日挂在天际,整个街道都被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芒,白色的酒旗像要燃烧似的。  一辆豪华的马车正飞快地朝这边奔来,哒哒的马蹄像一阵雨点般似的,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孟襄拉着连清曙退到了一旁。  不知从哪跑出一个稚儿,拿着一串炸果子竟直直地想在马车来之前跑过街道,可人腿怎跑的过马腿,那马夫在刹车也是来不及。  连清曙不知哪来的勇气,竭尽全力地跑了过去想把那稚儿拉回来,可无奈离的太远,正当绝望之际,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稚儿被一名黑衣男子稳稳抱在怀里躲到了路边。  连清曙松了口气,刚才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幸而没有发生血溅马蹄的惨案。自从她死了一次之后,对于死亡总是特别敏感。  “敬花凝,你给我出来!”追上来的孟襄忽然对着那辆停下来的马车破口大骂,连清曙听着有些惊讶,原来这是敬花凝的马车。  “这不是孟小姐和连小姐吗?真是巧的很。”敬花凝悠悠地下了马车,嘴边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想敬花小姐需要换一个车夫了。马车赶得这么快,莫不是敬花小姐急着去投胎?”孟襄说话当真是毒得很,连清曙没有她十分之一的功底。  “要是能投胎倒也好。下辈子……投个男儿胎。”  她微微凑近到孟襄耳边,一旁的连清曙听得一清二楚。  敬花凝突然来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孟襄脸色一冷,神情不太好看。  估计是敬花凝在睢城早已恶名远扬,没有一个行人敢停下来看热闹,皆都躲得远远的。  那名黑衣男子呢?连清曙之前光顾着看敬花凝和孟襄,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走了。  真是个好人。连清曙在心里暗暗赞叹。  “我们走。”  孟襄抓住连清曙的手腕,把敬花凝丢在了原地。  感觉孟襄的心情不是很好,面色郁郁,连清曙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孟襄一直给她一种英气飒爽,勇敢无畏的形象。  “孟襄,你怎么了?”连清曙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孟襄是她唯一的朋友,见她这般样子,她心里有些担心。  “我没事。”孟襄脸上重新浮起了笑容,在连清曙看来却是十分勉强,但是她不愿说,自己也不能逼迫别人。  “后日就要考试了,好好准备。”孟襄鼓励性地拍拍连清曙的肩膀,然后走了。  连清曙这两天将所考书籍内容复习了一遍,确认记得滚瓜烂熟才稍微放心一些,但是考试的头天晚上还是失眠了,她前世高考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紧张得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连清曙就醒了,睡也睡不着,索性起床再翻翻书,刺激刺激记忆。  连夫人和连爹以及二爹三爹四爹都在门口送她上马车,神色有些担忧的模样,好像是送她上刑场一般。  “娘,爹,二爹三爹四爹我走了。”连清曙跳上了马车,渐渐离连府越来越远。  加油。连清曙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鼓劲儿。  来到蛟川书院的考试会场,此时已到了不少人了,有男的也有女的,连清曙感觉这个朝代虽然说是女尊国,但对男子倒不是特别苛刻,毕竟还是要靠男子上战场打战。  考试时辰还没到,有些结伴来的考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着什么,连清曙一个人站在露天会场的石像边有些孤单的模样。  没过一会孟襄也来了,连清曙冲她招了招手,孟襄瞧见了她,笑着跑了过来,露出一口白牙。  “清曙来的可真早。”孟襄今日穿了一身暗红绣金的衣服,她的身形好,穿什么衣服都别有一番英姿。  “孟襄,我有些紧张。”  连清曙觉得胃部有些隐隐作痛,这是她前世的毛病,一紧张就胃痛,就连做个体测跑个50米都会紧张到胃痛,没想到穿越后把这个毛病也一并带过来了。  “没事,不要紧张。”孟襄温柔的搂着她的肩膀,好言安慰着,“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了。”连清曙摇摇头,“待会儿尿急就不好了。”  “也是。”孟襄有些同意,没再坚持。  两位女考官和两位男考官从门廊了走了过来,会场里一下子安静了,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四人。  “各位考生,现在开始入室检查。”  其中一个年龄约摸四十岁左右的女考官对众人宣布道。  考生陆陆续续地进了内室,男女是分开的,男考生进左室,女考生进右室。  所谓入室检查就是检查考生有没有夹带,听说古代有那种专门夹带小抄的夹带衣,夹带绢之类的作弊工具,连清曙听孟襄说的时候也是不禁有些感叹,没想到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存在作弊这种情况。  负责检查的是位女子,连清曙还是有些羞涩,她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过衣服,再看看其他女考生,都已脱的只剩肚兜和亵裤,连清曙赶紧扒光了自己。  检查完之后,众人又重新回到露天会场,按照顺序坐到各自位上。  “现在开始分发考卷。”之前喊话的女考官把套着封皮的卷子举到众人面前,“大家请看,这卷子的封口是完整的。”  这是防止考官偷看卷子泄题,事先用火漆把卷子封起来,这样以证考试的公平性。  四位考官开始分发考卷,连清曙坐在前面,所以很快就拿到卷子了,她赶紧看了看题目。  考卷分为四大版块,第一个版块是南经,第二个是律法,第三个是文章,第四个诗词。  南经考试题型主要是帖经、墨义。  所谓帖经,就是出经书中的任意半句,令试者填充。墨义是对经文的字句作简单的笔试。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就差不多没问题了。  南经连清曙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答起题来得心应手,稍微放松了一些。  律法题的知识点考得比较浅,只要大致了解当朝法律,熟记一些重要的法律条令基本可以应对考试。  连清曙有一题不太确定,这条法律她记不太清了,脑中只有一些残存的影像,不过还是尽可能写了一些上去,总比空着要好。  文章的题目是关于礼的,连清曙自己写了一些,又用了一些孔子的观点名句  ,凑成了一篇文章。  她的字虽然练了好几个月,但还只是停留在整齐的层次上,不过阅卷人能看懂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书法不在考试范围之内。  诗词题是最简单的,以竹为题,做一首诗即可,连清曙用的是郑板桥的《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是小学学的,也算是现代人耳熟能详的一首古诗。  连清曙写完之后,瞟了一眼孟襄,她好像也做完了。  “那位考生,不要东张西望。”一位考官出声提醒道。  连清曙窘迫极了,赶紧埋下了头。  旁边一位考生忽然站了起来,将卷子交给了考官,然后又回到座位上。  原来古代也可以提前交卷,连清曙不想效仿,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试卷,确认没什么遗漏失误才放下心来。  “叮—叮—叮。”  考官讲台上的铜铃被敲了三下,所有考生必须立即停笔,等试卷收完了才可以离开。    连清曙和孟襄走出会场大门,听得身后好像有人在喊姑娘,二人停下回头一看,刚才那个提前交卷的考生拿着一方白帕,冲着连清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连清曙看了一眼那帕子,并不是她的,答道:“那不是我的帕子。”  “那许是我看错了,真是不好意思。”他似乎有些歉意,继而自我介绍道,“在下沈寒。”  想到以后可能会成为书院同窗,连清曙还是报上了名字,“连清曙。”    “希望以后能有幸与姑娘成为同窗。在下先告辞了。”沈寒听见她的名字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礼貌地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连清曙觉得自己也许太敏感了,可能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件闹的睢城满城风雨的事。不知道当然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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