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人一眼,正打算趁乱离开,揽云勒了她手腕一下,似乎是在朝她发脾气。顾简有些好笑的摸了摸手腕,心想:乖,这就带你离开。    谁知,顾简刚退出去不过六七步,忽然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夹杂着山上的积雪,却不是迎面,而是从背后吹来,众人连忙转身抵挡!  那雪仿佛化作了无数把锋利的尖刀,所到之处衣帛破裂,发丝齐断,众人脸上瞬间多了许多细小的口子!血迹慢慢从伤口中溢出来,一群人顿时好不狼狈。  有修为的连忙召出灵气抵抗,没有修为的只好拼了命的使出真气抵挡在身前,却只能减弱一丝这雪的攻势。  就在众人抵抗不住,打算往回退到山坡后面的时候,风雪倏的更大了!吹的山上草木狂响,更有被连根拔起的,化作了利器向众人袭来。  这时,这一方天地间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有人抬头一看,吓得连却是声音都发不出——  不知从哪来的雪崩了!    ……    大雪在淹没了众人的一瞬间消散了。顾简颇为惊奇的看着这一幕,而后撤掉了周身的灵气。  见没了闲杂人等干扰,揽云在她手上开心的转了几圈,又开始把她往一个方向拉扯。  顾简跟着它走着,穿过了一条隧道,出来后发现自己已经绕过了那片湖泊,来到了雪山之上。  揽云拉着她的手碰了碰地上的雪容——手碰到的地方有如雪花一般冰凉,却不透骨,像是秋雨过后起的风,带着沁人心脾的凉爽。  入口的丹草是假的,这雪容,却是真的。  顾简看着这一地的雪容,不禁有些佩服起这秘境曾经的主人来。雪容一朵难得,并且极难养活,她养了这么多在这里,顾简抬头环视这如今已经没有多少灵气的秘境,心中有些感慨: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揽云不知道顾简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等了好久见她还不动手,忍不住从顾简袖子里跑了出来,整方手帕哗啦一声,变成了一把小铲子!这铲子往后一弯,仿佛人类干什么大事之前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往下一冲,动作迅速而生猛,这手帕甚至还在自己屁股后面扎了个袋!边铲边放,一片雪容瞬间被铲的七七八八。    等把这一片的雪容铲的差不多了之后,揽云摊平了自己,玩杂戏似的把刚才铲到的雪容一抖,然后飞快的接住,结了个小袋子,一颠一颠的飞来了顾简面前。    顾简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究竟捡回来个啥东西。    雪容本身极小,根茎甚至没有花瓣长,因此数量虽多,但是并不怎么占地方。顾简伸出左手,将这些雪容缓缓收进手心。等她收好雪容,揽云又重新贴在了了她的右手腕上,开始给顾简指路。    揽云拉着顾简从一条羊肠小道下了雪山,顾简在下山之际看了眼这雪山后面,只觉得天高地迥,不知要去往何处。    走了一大半,眼看着要到那个山洞边上的时候,揽云突然又不动了。    顾简心有所感,抬眼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谢知。  他仍旧是初见顾简时的那身打扮,只是脸上的神情已经大不相同。谢知平日里笑的时候,脸上带上了些许青年意气,不笑的时候也大都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可眼下,他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看起来有点轻佻的笑容,但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或许是出身的缘故,他不遮掩的时候,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凛冽的味道。  谢知见到顾简在这里,目光闪烁了下,好像在说果然如此。    顾简心念电转,猜到应该是谷雨带叶囡囡回虞山去了。    谢知走到了她跟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住,打量了下这方秘境,才回过身对顾简道:“原本想请姑娘去齐国游览一番,也好让谢某尽一尽地主之谊,可姑娘不辞而别来了秘境,谷雨姑娘带着囡囡不知所踪……顾姑娘,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却说那日顾简悄然离开客栈后,第二日谢知没有看到她人影,谷雨和叶囡囡还在房中待着:叶囡囡一个人在玩谷雨教她的识字游戏,谷雨不时去院子里翻晒草药,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谢知虽有所怀疑,但顾简的轻功他是见识过的,不论顾简露了几分出来,反正南楼那帮废物点心肯定是追不上的。谢知猜想她要么进了秘境,要么干别的事情去了,就在谢知正打算把叶囡囡抱回来的时候,猛地发现谷雨也不见了!    谢知对那秘境不感兴趣,他此番前来荆南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齐王交给他的任务,遇到叶囡囡姐弟虽属意外,但在顾简的底细没有摸清楚之前,他还是不能让她就这么把叶囡囡拐跑了。  一句话就是,谢知能让叶囡囡在自己眼皮底下跟着顾简厮混,不能让顾简不声不响地拐走了她。    谢知开门见山,右手执剑,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跟顾简客气。顾简一个人走了这么久,心里对这秘境多少有了点数,猜到秘境的出口大概是会随着幻境里幻象的变化而移动的,眼看着就要走出去了,却迎面碰上了谢知。    顾简正色道:“谢公子如果是担心我会对囡囡不利,大可不必。我受人所托,前往荆南带她回去,收她为徒,自然会好好教导她。”    谢知问:“你是何人?受何人所托?带她去哪?”    顾简道:“我言尽于此,别的还请谢公子恕我无可奉告。”    “那我免不得要留姑娘做客了。”谢知说完,剑尖稍稍划过一个弧度,做了个起手式,身形一晃,朝着顾简袭来。  顾简不想和他做过多的纠缠,也不想伤到他,连剑也懒得拔,赤手空拳的。故而出手有些受约束。  谢知这次为了留下顾简,倒是使出了九成功力,不带杀机,但是足够难缠。两人在原地过了数十招,顾简愣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看着谢知又是一剑刺来,顾简抿了抿嘴,右脚在地上一点,左脚狠狠踢出一片积雪,在碰到的一瞬间将真气灌注其上,模仿起了刚才秘境里遭遇到的那一招——就是威力不如秘境本身那么大就是了。    那雪花扑面而来,隐隐呈现出一种割喉的锋利。谢知不得已闪过身去躲避,却发现那些雪花堪堪在他面前融化了!出招的人力度控制的刚刚好,既能让他躲开,又不会伤了他。谢知惊叹于顾简的身手和她处处留情的出招,愣了那么一下,给了顾简溜走的机会。    可顾简今日不知是命犯太岁还是怎么,好不容易能摆脱谢知了,整座雪山却震了起来——轰隆一声,塌陷了。    ……    顾简在掉下来的一瞬间打出了两道护身符,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只感觉脚下一空,揽云在她手上焦急地转着圈,然而她整个人周围尽是白茫茫的落雪,连个能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停下的大风又刮了起来,风力甚至比先前的还要大,两相受制,顾简索性不费那个力气冲出去,之使出一丝灵力保持着平衡,顺着它往下落了。    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顾简终于感觉自己落了地,然后顺着个斜坡滑了下来,到了大概是个密室一样的地方。  这地方暗无边际,一丝一毫的光线也没有,顾简右手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正准备起个火诀时,她又停了一下,仔细听了听周围,发现依稀还能听见人声,于是收回了手上的灵火,从乾坤袋里扒拉出了一块夜明珠来照亮。    揽云忽然伸出一角,盖住了她手上的夜明珠,示意顾简跟着她走。    顾简领会了它的意思,干脆把夜明珠扔回袋子里,任凭揽云拉着她走。    又走了大概两刻钟,顾简感觉周围的地方渐渐从空旷变为狭窄,像是在密道里,也不再那么暗了,隐约能见到个大致的轮廓。揽云拉着她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顾简悄然向外看去,发现先前被大雪埋了的众人竟然都在这里,在他们周围,有着九条一模一样的密道入口。  原来是被秘境困在了这里,顾简想道,随即又低头盯着揽云,心道:你把我带来这里,我也出不去了啊。然而她一低头,却看到揽云伸出了手帕的两个拐角,扒在顾简袖口处,活像是在偷偷看热闹。    顾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它道:“……你是带我来看热闹的?”  揽云伸出一个角对着她点点,又飞快的趴了回去,好像在说:是啊是啊,快看,别废话!    顾简:“……”    顾简有点不知道该说啥,干脆就躲在了拐角,悄悄看着不远处的那群人——反正她们内讧的时候也不少,全当看戏。    这些人坐的泾渭分明:长雁门的坐在一条密道门边上,当中时不时的有人伸头往密道里面望去,像是在等出去探路的人回来。    听雨阁的坐再长雁门斜对面,也守着一条密道入口,等人的时候也不忘记对长雁门的人翻白眼。    人数最多的散修分成了两拨,分别围坐在一起,一拨围在了鉴虚的身边,和鉴虚一样老僧入定。另一拨人马则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不时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像在思考跟着哪边比较好。    长雁门的不时讽刺听雨阁的,听雨阁的六位姑娘人数虽然少,嘴巴却不弱,和长雁门的掐的不分上下。    顾简听的暗暗称奇,只是她们掐着掐着,顾简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只听长雁门中人说道:“你们得意什么,我们出不去,你们又能出去?虞山来救你们了么?这么多年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舔,别人拉泡屎你闻着怕都是香的。”    等等,你们两个门派吵架,扯上虞山做什么?    听雨阁的一个姑娘摆弄鬓边碎发的同时翻了个白眼:“我们阁主当年不过说了句公道话,后来鉴虚道长也向世人证明了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看来乌鸦记性不好呀?老的死了,这小的就不记事儿了?”    很好,往鉴虚身上扯,继续,不要停。    此时,有人好像没听明白这两人在吵什么,插嘴问了句:“容姑娘说的,又是什么事?”    容墨娇笑几声,打了个哈哈,“没什么,都过去了,不过是乌鸦抢食不成反被抓了,差点做成盐焗小鸟。”    易姝和容墨两个人对视着,互相翻了个白眼,一副谁都不愿意搭理对方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易姝忽然冷笑一声,又变了话锋:“我们被大雪刮到了这里,大家伙儿都在,唯独不见那个顾简,鉴虚道长见多识广,不知可对她了解一二?”  这下,真的是所有人都看向了鉴虚。    鉴虚依旧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闭着眼道:“顾施主的的确确是个散修。”    闻言,顾简在角落里抬起头来,看了这老头好一会儿,然后漠然地收回视线,垂着眼,目光晦暗。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来了,伴着这东西而来的还有阵阵巨大的轰鸣声!顾简手上的揽云兴奋的抖了抖,十分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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