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说道:“计公子,你要的马已备好,在后门。”    计公子点点头,横着把伊娜抱起来大步走出房间,我立即跟上。杜鹃在前面引路,我们几个从后楼梯下楼,出了后门。有个小厮牵着一匹马在那儿等着。    计公子回头对杜鹃说道:“我现在带伊娜去东城找名医叶逢春,明早你派人去看看她的情况。”    杜鹃应了。计公子抱着伊娜上了马,我赶紧跳到小厮身上,借力蹭蹭蹭地跳到马背上,在他们前面坐稳。    计公子瞧着我一笑,说道:“雪影,你自个儿扶稳了。”接着就策动马匹起行。    晚上的街道很静,除了中心城区的几条街热热闹闹、夜夜笙歌之外,其他的街道上基本上是没一个人影。在我的耳边,我只听到得得的马蹄声和呼呼的风声。    马背上有个昏睡的人还有一只要自己照顾自己的猫,所以计公子也没有骑得很快。    我转头看了看他们。计公子双手拉着缰绳,把伊娜圈在自己前面。伊娜仍是闭着眼,靠在他的胸前。看着就像是一个未染俗尘的小女孩,在找到安全、温暖的怀抱之后,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马儿带着我们穿街过巷,来到了一栋大屋门前停住。大屋双门紧闭。    计公子抱着伊娜下马,三两步走到门前,腾出手去叩响大门上的门环,还叫了两声:“我找叶大夫,请开门!”    想必是声音惊扰了伊娜的沉睡,她不安地动了几下,头在计公子的肩上、脖子上蹭了几下,尔后换了个较舒服的姿势又睡去。    计公子不敢再喊,只是叩动门环。叩的时候,他将自己的脸贴着伊娜的耳朵,免得叩门声又惊吓了她。    叩了一阵子,终于听到里面有人应:“来了,来了。”    门吱呀地从里面打开,一个老仆探出头来瞧外面的情况。    计公子上前说道:“老人家,这位姑娘高烧不退,请叶大夫瞧瞧。”    老仆让我们进屋,领我们进了大堂,指了指堂上的一张木榻,让计公子把伊娜先放在那儿,自己则走入内堂,估计是去叫大夫。    不一会儿,老仆带了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进来,我猜那个应该是大夫了。    果然,计公子一见到他就上前施礼,说道:“叶大夫,这么晚来找您,十分抱歉。只是我这位朋友病得严重,不得不打扰了。”    叶大夫回了礼,就说:“哦,是计公子,许久不见,你就别跟老夫客气了。容我先给你那位朋友看看,再与你叙旧。你先把姑娘抱进内屋。”    计公子依照他的吩咐,把伊娜抱到内屋的榻上,躺好。叶大夫带着一个女子进来,看着像是个医女。    叶大夫细心地给伊娜诊了症,然后面带微笑地说道:“计公子请放心,你的朋友只是外感寒邪,自己没注意调理,拖了症,又因心中郁结,才会令病情如此严重。等会儿老夫给她研个药丸子,发了汗退了烧,人便会清醒过来,再服两天汤药,即可精神爽利了。不过,之后也要注意让她心情平稳。”    “您是说,她的病是因心情郁结而引起的?”计公子瞇着眼睛问道。    “这里起码有一半的原因。”叶大夫答道,“我去拿药丸子给姑娘服下,你先坐坐。”    叶大夫出了房门,不一会儿就见他左手端着一个碗走了回来,右手还拿着调羹在碗里不断搅拌,搅得差不多了就把碗交给了医女。    医女走到床前准备喂伊娜喝药。计公子把伊娜扶起来,自己坐到她身后,让她挨着自己坐好,然后小声地跟她耳语:“伊娜,你听话,吃了药再睡。”    医女还是个姑娘,看到坐在她前面的两个人的亲热状,竟有些不好意思。    伊娜好像真的听到计公子的话,待医女的调羹递到她嘴边的时候,她轻轻地张嘴,把药含在嘴里吞下。大概药有些苦,她吞了一口,就皱着眉头抿着嘴,头转过一边,不愿再喝。计公子又在她耳边说道:“伊娜,乖乖地吃药,等你好了,我做酥油饼给你吃,还有其他你爱吃的东西。”    真奇怪,伊娜听了,又张嘴把第二、第三口的药吞了。    喝了药,医女给她印了印嘴角。计公子轻轻放她躺下,帮她盖上被子。    叶大夫在旁边看了,笑着说:“计公子,看样子是准备要请老夫吃喜酒了吧?”    计公子脸上有些尴尬,稍稍一揖说道:“哪里,姑娘是我打小就认识的朋友。”    “哦,是吗?不一般的朋友。”叶大夫呵呵地笑着,“好,你就陪陪你的朋友,老夫进去睡了,一个时辰之内姑娘便会退烧。老夫失陪了。”    计公子谢了叶大夫,然后又让医女回去休息,房间里就剩我们三个。    计公子坐在床前,握住伊娜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不一会儿,我就感应到面前出现了一片紫花林,林中的紫丁香花开得灿烂,如天上的云霞。    我和计公子站在树下,看着一位素衣女子款款地走过来,越走越近。看着她,我的心情激动,想不到换了个场景,心情真的很不一样。    姑娘走到跟前,深情地凝视着计公子,泪水在她迷茫的眼中滑落下来。计公子伸出手,牵着她的双手。    只听到她说:“协加,这是我的梦吗?你是不是又在我的梦中出现?”    “是的,伊娜,我入了你的梦,你高兴吗?”协加问道。    伊娜的眼泪止不住,但她的脸上却带着笑,协加用手为她擦去流到腮边的泪水。    有些不敢相信,她说:“协加,我很高兴。为什么这一次的梦像真的一样?我能够牵着你的手,还能够这样仔细地看你?真的只是梦吗?”    “是的。以后,只要你想,我就来入你的梦。”    “你不是骗我吧?谁能够说想梦见什么,就梦见什么?你一定是骗我的。”伊娜撅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    “我现在不是在你梦中了吗?这不是你想要的?你看,我在这儿不是证明了我没有骗你。”协加笑着说。    伊娜认真地看了他一遍,缓缓地说道:“以前,我梦见你的时候,四周总是一片昏暗,不是要下雨,就是大雾弥漫,或者是一片苍凉,我总是看不清你的模样,我的心里很惶恐,怕你会消失掉。梦中的景象让我害怕,可是我又不想离开,我怕离开了,连你的影子也看不见了。”她又哭起来。    “别哭,”协加搂住她,“以后不会了,只要你使劲地想我,我就会去找你,知道吗?”    “嗯。我累了,不过,我还想留在这个梦里不离开,可以吗?”伊娜问道。    “可以。”协加扶着她在树下坐下来,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你闭着眼睛歇歇,我们就这样坐着。”    “我闭上眼睛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你了,我不要。”伊娜把眼睛睁得大大,不肯闭上。    “你病了,要多休息。其实我是不该带你到这儿来的,你就乖乖地听话,等你好起来,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你不是说这是我的梦吗?我累了也不要紧,反正只是我的梦,不是真的,我要感觉到你在我的身边。协加,我……我……可以亲你吗?”    以为自己只是在梦中,以为说出来的话只有自己知道,所以伊娜毫无顾忌地把愿望说出来,虽然脸上已升起了红云。    “不可以。”协加回答她说。    “为什么?”梦始终不由得自己作主,梦中人居然拒绝她。    “因为我想亲你,闭眼。”梦中人补充说明。    伊娜笑了,乖乖地闭上眼,梦中人把唇印在她的额上、她的眼睛上、她的脸上……    她真的很累,闭着眼睛安稳地睡去。    我眼前的紫花林消失了,回到了医馆的小房间里,计公子依然坐在床前,握住伊娜的手,看着她沉睡的样子,然后弯下腰,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再用下巴贴着她的额头,感觉她的温度。    计公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真的退烧了。”    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计公子歪在床头打盹,一只手还是捉住伊娜的手不放开。    我也趁机睡一睡。    睡意朦胧,街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来到大门前,声音就停住了。接着是叩动门环的声音,伴随着叫嚷声:“叶大夫,开门!”    叫了几声之后,小院子里有人应道:“来了,来了。”相信是那个老仆去了开门。    咯吱的开门声之后,是谈话声。    “老人家,打扰了,昨晚是不是有位卓姑娘被送到这儿了?”    “是有位姑娘,姓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请问你们是……”    “这位是都尉容大人,卓姑娘是他的朋友,他是来看看姑娘的。”    “那先请厅里边坐坐。”    “姑娘现在怎样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应该是容冉。    “大夫给她看过,现在屋内歇着。”    声音已经在外面的大厅了。    “大人坐坐,我进去请大夫出来。”老仆说完,外面没了声音,估计是进了内堂。    我屏息听着外头的动静,怕他们会突然冲进来。不过,相信没得主人允许,他们也不会这样做的。    厅里面的两个人没有说话。过了一阵子,大厅里传来叶大夫的声音,他跟容冉打招呼:“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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