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夫,深夜到此,打扰了。因为有位朋友,是位姑娘,她病得严重,送到你这儿了,我过来瞧瞧。不知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容冉问道。    “老夫给她诊过症,她吃了药,这会儿烧应该退了。我们进去看看她吧。”叶大夫答道。    脚步声已到门口,坐在床上的计公子下了床,快步闪到帐子后面去暂避。此时此地,他跟容冉碰面可不是件好事,争锋吃醋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容冉认得他,如果让容冉知道法王尊上跑到尘世跟他争女人,闹出来可是大事。    叶大夫带着容大人进来,走到床前。容冉,前些日子我在帝熙宫见过他,他来觐见法王。他的俊朗不减当年,眉宇之间还多了些威仪,或许是为官多年,并且身居要职吧。    两人站在床前,叶大夫伸手在伊娜的额上探了探温度,满意地笑着说:“已经退烧了。”    容大人紧绷的神情才稍微放松了下来,他说道:“姑娘现在没大碍吧?”    “她退了烧就没大碍了,再调理几天,身子便会大好。容大人放心。”叶大夫答道。    相信叶大夫心里也正纳闷,刚才一个计公子对此女情深款款,让他以为是其未过门的妻子;接着又来了个容大人半夜策马前来探病,关切之情与计公子不遑多让。这女子到底是甚么人,能让这两位公子连夜奔波?    “刚才是谁把姑娘送过来的?”容大人终于想起要问这个问题了。    “是一位公子,眼下那位公子不在这儿,想必已经离开了。”叶大夫不知底细,不敢说得太多。    容冉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不知他是怎样想的。    伊娜的眼睛动了动,她要醒了,大概是两人的谈话声吵醒了她。    她张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定了定神,就挣扎着想坐起来。容冉坐到床边,一把按住她,轻抚着她的香肩说道:“伊娜,躺着别动。”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伊娜的眼神迷茫。    “这是医馆。你发烧了,病得迷糊,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这位是叶大夫,他刚才给你看了症。你现在精神好些了吧?”容冉低着头小声地跟伊娜解释她的情况。    这样的情景有些扎眼,特别是看在帐子后面的那个人的眼里。    “谢谢大夫。”伊娜看向叶大夫。    大夫笑着答道:“姑娘,别客气。”    伊娜又把眼光收回,瞧向容冉:“大人怎么也在这儿?是大人送我过来的吗?”    这句话也问得很扎心。    容冉对她笑了笑:“我刚从外地回来,就听说你病了,来了医馆,所以我就赶过来了。”容冉一副酷毙的官相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简直让人难受。    “有劳大人挂心,奴家心里十分感激。大人刚回来,也该累了,先回去歇着吧。”伊娜柔声说道。    “既然已经来了,就让我陪陪你吧。”容冉小声地对她说。    “多谢容大人。”伊娜也想不出甚么理由不接受。    叶大夫大概也瞧不下去了,于是对两人说道:“老夫去里面看看药煎好了没有。”说着就要往外遁。    容冉站了起来,“我跟大夫到外面聊聊。”说着就跟了大夫出去。    我刚松了口气,帐子后面的那个人就向我做手势,我看他的嘴形是说:“我先走了,你留在这儿。”    我还没说好不好,他就推开床后的窗户,一跃跳了出去。声音极小,床上的人没有留意到。    过了一阵子,容冉自个儿走了进来,先到床前看了看伊娜,见她闭着眼睡觉,便走到椅子旁坐下,手支在扶手上托着头打盹。    这个容冉看起来还是挺君子的,不但有情有义,还不会乘人之危。独处一室,没趁机占人便宜,自动自觉跑到几米远的椅子上坐着睡觉。我不得不认同杜鹃的话,即使这位容大人已有妻室,但还是要比我们的尊上强,起码人家能娶,娶回去做小妾是另一回事;而我们的尊上却不能娶,这一点杜鹃还不知道。伊娜和尊上的距离是人与神的距离,是地与天的距离,地怎能和天合在一起?所以我私下以为,即使要做小妾,我也觉得伊娜还是跟着容冉会比较好,虽然我这样想有点儿对不起我们的尊上。    两人一猫正在安静地睡觉,只听到门外有敲门的声音。门是虚掩着的,门外的人没进来,只在外面轻声地叫道:“容大人,要起来了,您等会儿还要去见王爷呢。”    容冉睁开眼睛,醒了醒神,做了两下深呼吸就站起身。他又再次走到床前去看伊娜,顺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就悄悄地走出房间。    我和伊娜继续睡觉,她睡得不深,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双腿发软地挪到茶几旁拿水喝,喝了几口,她就放下杯子往回走。    这时,我已经挡住她的前路。她看见我,神情十分惊喜,瞧着我问道:“雪影,你怎么在这儿?”    她再瞧仔细,又有些不相信了,“雪影,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或者你只是一只猫,不是我的雪影,我一定是眼花了。”    她一步一步地挪回床上去,坐着发呆。    我蹭到她脚边,亲昵地挨着她的小腿,她伸出手摸我的头,我又趁机用前脚搭着她的膝盖要她抱。她拍了拍大腿,我跳了上去。    “雪影,我不是做梦吧?今晚我见到他又见到你。梦中的情形很真实,可是我真的不敢相信。不过,看见你,我就知道他应该来过。他走了吗?”    我点点头说:“是。”    她又摸着我的脖子和后背,有些奇怪地问:“雪影,你的项链呢?他拿去了?”    我又点点头说:“是。”    法王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他很小心,每次下山前总会把我的项链拿下来,自己藏着。我是法王的灵猫,许多人都见过我,我有个特征就是脖子上戴着项链。没有了项链,不知底细的人就不会知道我是谁,也就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份了。人有相似,猫也有相似。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我昨晚见到他就不是做梦,而是真的,只是我睡着了不知道。在梦中,我却见到另一个他,虽然那不真实,但我更愿意见到梦中的他,因为梦里的他才是协加,不是那个人。在梦里面,他跟我靠得很近,而在现实中,他离我很远。”伊娜喃喃自语。    我真想对她说:“你昨晚见到的和梦到的都是同一个他。”    “他还会过来看我吗?我既想他来,又不想他来。我很想见到他,不过,我也知道,他这样跟我交往有损他的修行,也有违戒律。”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之前,我心里恨他,怨他,恨他的无情,怨他的负义。后来,知道了真相,我真的很难过。他有说不出口的苦衷,我也相信他本意并不想负我,我不再恨他,只怨天意弄人。只是,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他是法王,不是我的协加,我应该崇拜他,敬畏他,因为他是我们心中的神。我弄不清楚,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谁,我不知该如何对他。雪影,你明白吗?”伊娜说着,忍不住哭起来。    我明白的。如果不是手短体型小,我想我会抱着她安慰她。    伊娜哭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敲响了门板,一个女子的声音:“卓姑娘,我拿了些粥给你吃。”    伊娜用手擦了擦脸上泪水,说了一句:“进来吧。”    门吱呀地开了,医女端着一碗粥进了房间,放在桌上,随后说道:“姑娘,粥有些热,等会儿再吃。”    伊娜多谢了医女,医女就退了出去。    伊娜吃了粥,又喝了药,脸上虽有倦容,但烧就完全退了。叶大夫也过来瞧过她,十分满意她的情况。    在医馆休息了半天,吃过午饭,医女就进来说:“容大人派了马车过来接卓姑娘,现在外面。”    伊娜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医女出去,先去堂前谢过叶大夫,然后就出门上了马车。    我又一次觉得这个容大人真的很好,很靠谱,百忙之中,仍惦记着伊娜的事,这样的男人嫁得过。再看我们的尊上,回去之后就没了影,他不是不想亲自来接她,而是不能。    终于回到了伊娜的房间,青儿马上过来伺候。她让青儿先给我搭个床铺,自己又在首饰盒内找了一通,找了些小花小蝶珍珠等饰物,招了我过去,就把这堆东西别在我头上。弄好了还拿个镜子给我照,问我好不好看。    我能反对吗?其实我还是有些明白她的用意,她想把我打扮得跟法王那只灵猫完全不一样,这样就没有人往那个方向想,所以好不好看都无所谓,反正我自己也看不见,我也不需要理会别人的目光。    把我折腾了一通,她也累了,便对青儿说:“我今天闭门谢客。”    反而是青儿清醒,她问道:“容大人过来也这样说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伊娜问住了,人家对你事事上心,你连见都不见,说不过去吧。    “不,请他在小厅等我。”伊娜回答说。    “是。”青儿应了,退了出去。    可能有我作陪,伊娜的精神又好了些,感觉生活也充实了一些,折腾我也挺费神的。我们就在房间里呆了半天,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又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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