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门后，韩一站在厨房里喝了杯水，将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卧室的床上。房子朝南，所以从卧室看下去刚巧可以看到楼下，其实她有些好奇高思扬走没走，但她忍住了这份好奇心。　　韩一不傻，刚才扑在脸上的温热的气体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意味着什么，但她选择了不张开眼睛，既掩饰了自己又不会让对方太过尴尬。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不短，韩一很了解他对每个女生都很温柔，刚到北京的时候他的那份热情她也是这样解读的。但根据女人独有的敏感，她知道并没有这么简单，她可以感觉出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那时候韩一陷入了很长时间的苦恼，她开始后悔自己的那份傻气。　　她承认高思扬作为一个男人来讲真的很优秀，他敏感细腻，温柔体贴，但就是如此才给了自己很大压力。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压力，他选择了疏离，也就是那个时候韩一刚刚买了一辆代步车，两人也累积了不少经验可以独立完成，不用再跟着师兄东奔西跑。他转战到了幕后，而她依旧在奔波中充实自己。　　这是两人默契，韩一很珍惜这个朋友，但……只是朋友。　　不知不觉她沉沉的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昨晚喝了太多酒，导致她异常的口渴。正在咕咚咕咚喝水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视频聊天，看了看显示的备注，有些无奈苦恼的一笑。　　“妈咪……”韩一夹着嗓子，肉麻的说。　　“你别恶心我，韩一你是不是活够了。”果不其然，劈头盖脸的……爱的骂骂。“昨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你自己在外面我本来就不放心，还不接电话……”　　“妈，我错了还不成，昨晚忙完工作已经很晚了又喝了点儿酒，回家我就睡了，没听到电话响，我这才刚起，不就接你的视频了。”她耐心的解释，或许只有对面的人才能让她有百分之百的耐心。　　果然听了解释，对方的怒火已经消灭了。　　“妈，我去找你吧。”韩一想了想昨晚，又想了想最近的疲惫，说。　　“你来耶，我又没拦着你，妈妈不说了嘛，你想来买个机票就来，我又不是不让你来。”　　“那我今天看看机票，去你那儿呆一个月。”　　“行，正好你爸爸出差了，只有咱俩。”　　韩一的母亲在她九岁的时候就去了H国打工，那时候韩一的家庭并不富裕，奈何父亲不争气，没办法维持家里的正常开销，所以出国打工也是无奈之举。离开了母亲的她过的……不知道算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虽然放学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有母亲接很羡慕，小小的失落还是有的，但每次跟母亲通电话心里暖暖的感觉很快就冲散了那份阴霾。　　过早的离开母亲也让她变得过早成熟，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将所有的心事都憋在心里，总想着就算告诉了母亲，也帮不了自己，还让她担心。　　而第一次转折是在韩一中学的时候，母亲第一次回国，此时已经离开母亲四五年的韩一面对面前熟悉的女人实在无法将她跟每晚跟自己聊天的母亲联系起来，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小声的喊了一声‘妈妈’，但毕竟血浓于水，不过几个时辰韩一便像所有女孩小时候一样不停的粘着母亲，再分开的之后，她也会将所有大事小情告诉母亲。用母亲的话说‘我希望成为你一辈子的朋友’。　　事实证明，她们母女俩真的是朋友，平等交往的朋友，没有任何秘密的朋友。高中周末的时候照常跟母亲视频聊天，也就是那时候母亲告诉她，她认识了一个男人，即使没有过多的介绍，韩一还是知道其中的意思，虽然母亲说‘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继续下去的’，但她怎么忍心，所幸的是两人过得很开心，有了别人的照顾，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大一的时候她正式和那个她将母亲托付后半生的男人，是个淳朴的当地人。其实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看到母亲不再只围着自己转，有一些不舒服罢了。韩一有自知之明，用她的话说，就是‘可怕的占有欲，不论什么’。　　大学实习韩一只身来到京城，母亲并没有反对，因为母亲一向不干预她的选择，从小到大都是韩一自己做决定，用母亲的话说就是‘培养你的自主选择能力’，姥爷管的严，这让有着自由灵魂的母亲很反感，所以发誓不让自己的女儿走自己的老路。虽是不干预，但还是提出了自己想法‘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就别勉强自己’。韩一的傻气和母亲一如既往的后盾存在，才支持了韩一走过了四载春秋。直到现在……　　挂了电话，韩一在网上订了一张去H国的机票，收拾收拾行李，就赶去了机场。到了机场还是母亲眼尖的看见了她。　　“姑娘，在这里。”多么熟悉的声音，韩一也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母亲了，一个大大的熊抱。“哟，这回不错，出来的这么快没在里面迷路。”　　韩一脸一沉，又在调侃她第一次来这里找不到出站口。“我千里迢迢的来，你就不能不翻我的糗事，好好稀罕稀罕我？”继续抱着她，带着撒娇的埋怨。　　“哦哦哦……我这可爱的大姑娘，这么久没见你看看憔悴的，黑眼圈都比妈妈的大了。”佯装心疼的捧着她的脸，换来的是韩一无奈的白眼。　　车上，韩一照着后视镜，研究着自己的脸。“妈妈，你看我是不是又丑了？”花一样的年纪，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脸的。　　“嗯……丑姑娘。”瞟了一眼，笑着说。“没有我年轻的时候好看。”　　“那你说，我要是天天作息正常，每□□九晚五的画着妆坐办公室会不会好点儿？”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漂泊够了，也许是想都陪陪母亲，她突然想安定了。　　“哟，榆木脑袋开窍了？”凭自己对女儿多年的了解，她感觉到了这句话的不一般。　　“嗯，突然想呆在你身边了。”从小到大的聚少离多始终都是母女俩心中的遗憾，奈何韩一认为年轻就要漂泊迟迟不肯安定，而现在她想了。“我要是呆在你身边，你会不会烦我？”　　“不烦，哪有妈妈烦女儿的。”　　有时候韩一就像是多愁善感的小公举，因为一点点儿事情就会感动。比如现在，好像想一直呆在母亲身边……　　“妈妈……”视频时候嗲嗲的声音，换来的是母亲嫌弃的一得瑟。　　“好好说话，都这么大了还撒娇。”　　“人家还是孩子呢，你怎么这么嫌弃人家。”　　“都奔三了，还孩子……”　　“妈，我二十岁的时候你就这么嫌弃的说我。”韩一用正常的语调抱怨道。又委屈的嗲嗲的“人家不是你的小宝贝嘛！”　　妈妈无情的忽视。　　到家，韩一的手机响个不停，不停的进信息，一看，原来是高思扬来的微信。　　“妈妈，借我你手机。”　　电话接通。“喂，你好。”高思扬干净的声音。　　“高思扬，我。”简单的介绍，她相信他能听出来自己的声音。　　“韩一？你不在家？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来电显示上是H国？”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我来找我妈了，H国。我说我要休息了呀，又有新的工作？”　　“哦，你跟伯母在一起啊，没有工作，看你昨天喝的挺多，想问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方似乎松了口气。　　“哦，没有不舒服，你今天不上班吗？”　　“呵……咱们的工作你又不是不了解，一天有一天没有的，知道你没事儿就好了，多久回来？”　　“嗯……一个月吧。”　　“行，等你回来那天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像是猜到了韩一会拒绝，紧接着说。“不用怕麻烦我，这是学长给学妹的福利，每人都会有的。”　　本来听到这句话有些苦恼怎么拒绝，但是后一句出现生生的让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好，会给你带纪念品的。”　　又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韩一是一个不喜欢欠别人的人，而且他不喜欢借着别人的好感享受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福利’，尤其是昨晚，感觉一下子就变了，是时候趁早离开了。　　“男人？”陆云看着挂了电话还若有所思的女儿，好奇的凑过来问。　　“嗯，大学的学长，工作的伙伴，我跟你说过的。”　　“感觉不一般，所以才要离开的？”知女莫若母，这都能猜到。　　“嗯，我不喜欢他，为什么浪费人家感情。”　　“那倒是，你不耽误人家备不住能找个更好的。”　　“什么叫我耽误他？我一直都用单纯的感情在交往好不好。”韩一矫正道。　　“长的帅吗？”对于陆云的八卦魂，韩一一直很服气。　　“还好。”　　“那就是没钱？”　　“嗯……一般吧，我也不知道，我又不问他这些东西。”　　“应该是没钱，长得不错，要是还有钱你怎么会放过，就你这么爱财。”陆云总结道。　　对此，韩一无奈的一笑，是，她是挺爱财的。“妈，您真是我亲妈，我就是再爱财，也不会对自己周边人下手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我属虎，愿意吃肉。”　　“姑娘，你是不是见识了太多娱乐圈不干净的东西，把社会都想成那样了？好男人还是有滴。”韩一悲观的发现，她有些跟不上母上大人跳跃性的思维了。　　“我饿了，要喝你做的汤。”赶紧转移话题才是对滴。　　“想喝什么汤？”　　“你不就会做那一种汤？有得挑嘛？”看着母上大人气不过的样子，韩一憋笑，扳回一城。　　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韩一突然想，自己真的很幸福，有一个善解人意又体贴的母亲，来填补她心里很多空缺，比如……没有父亲的空缺。　　“你这孩子，我做饭呢，干嘛抱着我呀！不喝你的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