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涯

“宓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宓转过头往来人声音的方向寻去，李世民红褐色的长衫在夜风中飘扬着，黑夜里他墨色的双眸仍似熠熠星光，直直地望着阿宓。　　“好个李世民，见到公主竟然不行大礼，还直呼二公主小名！！”阿宓还未应声，杨昀已从自己身后跳出来，质问着李世民。　　“臣李世民，参见两位殿下。”讶异之余，李世民慌忙中仍正式地跪在地上行着参拜礼。　　“李公子，此时此刻宴会已散，你为何还出现这行宫后院，作为先遣使竟然不知行宫后院非内臣不得随意踏入吗？”阿宓没想到杨昀会突然严词厉色，正欲让其不要再刁难，谁知这丫头已冲到李世民跟前：“李二公子，既然已是婚约在身之人，明知今日是为二公主预选驸马，还来搅和，就不怕未来的如花美眷伤心落泪吗……”　　“昀儿，休得再任性、胡说。你先行退下吧，姐姐有事与李二公子相商。”阿宓声音里透着丝丝严厉，杨昀也知道自己已然有些许过分，便听从姐姐的话，先行离去。　　“世民哥哥，平身吧！”阿宓走到李世民跟前，本意欲亲自将她扶起，但手到半空仍是收了回来。　　“世民哥哥，宴会已散去，是找阿宓有事吗？如若没有，阿宓先行一步……”阿宓不愿让尴尬的氛围继续围绕，也不希望继续与其独处，毕竟是没有结果的事情，又何必再泥足深陷。　　“嗯！”李世民突地抓住阿宓的胳膊，弄得生疼。　　“对不起，宓儿！”听着阿宓的闷哼，李世民即刻道歉，手上的力度也松动不少，可仍是握着阿宓的胳膊，生怕小丫头快步离开。　　“唉！”阿宓无奈的一声轻叹随即转身，看来今天世民哥哥是铁了心要挑破这层窗户纸的，由于两人本就距的近，这一转身尽险些面贴面，阿宓赶紧往后退两步，仰望着李世民轮廓清秀、坚毅的面庞。　　“宓儿，你还好吗？多日不见宓儿，世民哥哥方知心绪惆怅的滋味，尽是如此让人辗转反侧。”世民哥哥言下之意，是我也应该因多日不见他，而心绪惆怅吗？不过自己应该没有吧，只是偶尔想着那日的一吻，宓儿仍觉得脸上会有丝丝潮热，就这样阿宓呆呆地沉思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搭话。　　李世民则认为宓儿的不语，是少女的羞涩所致，尽忍不住上前一步紧握着宓儿的柔荑：“宓儿，方才三公主是指长孙清音之事吗？你也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吗？”阿宓对于自己与长孙清音的事耿耿于怀，形成这样的判断之后，李世民突地有着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更是不顾阿宓小手翻动的挣扎，依旧紧紧地握着。　　“宓儿，相信世民哥哥，和长孙清音的婚事，我必定会设法让李家和长孙家取缔这门婚事，长孙清音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鸿沟。”李世民语气里透着绝不回头的坚毅与果断。　　“世民哥哥，其实……”阿宓小手虽停止挣扎，感受着李世民带着老茧的大手带来的温暖与潮湿，但还是希望能把自己的想法完全告诉李世民，可却又被他的话打断，只得呆呆地听之、任之。　　“宓儿我会一同去雁门，与你一同回大兴，我李世民一定会凭自己的才智，博取圣上侧目，无论如何我要成为你名正言顺的驸马、夫君。”李世民一句、一句诚恳且渐渐柔软的话语撩拨着阿宓的心弦，世民哥哥曾经对自己的各种溺爱与疼惜，在眼前浮现着，刚才想说的话此时此刻自己尽然已说不出口，阿宓直视着李世民的眼窝，仿佛想透过墨色的眸子看穿他的内心，仔仔细细地去探究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心里到底有多少真诚与爱恋。　　夜凉如水，可李世民却倍感潮热，激动的心情似乎在脸上也散发出红晕，握着阿宓的手更是传递出炙热的温度。一念起，天涯咫尺，李世民忽然觉得自己与宓儿是如此的贴近，情不自抑，李世民轻轻地、温柔地挑动着宓儿前额的刘海，慢慢低头靠近，欲在这美丽的脸庞上留下自己的余温。　　阿宓几欲挣扎、回绝，可心跳的加速声似乎暗示着其实自己对于世民哥哥的一举一动并不抗拒，转而不自觉的埋低脑袋，闭上双眸娇羞的等待着什么。　　时间似乎是停止的，阿宓能明显的感觉李世民的心跳和自己一样的快，不过忽然传来的杨昀与李立的声音，将这一切凝固。　　“喏，李世民在那里！“杨昀离开不久，便碰见匆忙寻人的李立，本不想搭理李府的人，可自己心里也担心宓姐姐独自与李世民相处会受欺负，在告诉李立李世民所在之后，杨昀便和李立一同前来。　　“奴才叩谢三公主！“在杨昀的指示下，李立快步跑到李世民、阿宓跟前，行礼之后，在李世民身边耳语着什么。李世民脸上的微红旋即退去，舒展的眉头逐渐微皱，眼中似乎露出丝丝忧心之色。　　“宓儿，府里有紧急之事，我必须先行回府，刚才所说的一字一句，李世民铭刻在心，决不食言。”李世民在与阿宓、杨昀行礼之后，匆忙离去。　　李世民离去之后，杨昀慢慢走到阿宓身边“姐姐，你的心里也有他吧？”杨昀牵着阿宓的手“可是姐姐，李世民目前的状况，与父皇对于驸马的要求，是相差甚远的……”阿宓轻轻地挣脱杨昀的手，淡淡说着“昀儿，不用忧心，姐姐自有分寸，也许曾经有些许恍惚，可我终究还是明白他与我之间的鸿沟是不易逾越的。”李夫人从来对自己和娘亲的疏离，对长孙清音的看重，阿宓心底很是清楚，而李世民似乎也不是一个会不顾一切忤逆犯上之人。　　---------------------------------------------------------------------------　　李府上下，众人形色匆匆，李渊与窦氏所居的暖阁前厅内，更是人头攒动，人人脸上透露着焦急之色。李玥靠在元吉肩头，双眼通红泪珠无声的滚落，看见进门的李世民之后，终于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抱着李世民，哭诉着“二哥！娘亲……，大夫说娘亲旧病复发，可能……”李世民一面轻拍着李玥的肩头安慰着，一面与李玥一同走到李渊跟前。　　“父亲！刚才三妹所说可……”李世民欲想父亲询问母亲病情，未曾想父亲只是挥手打断自己的话，并示意自己与三妹在一侧坐下，而无一句交待。屋内建成、元霸、元吉、万夫人、智云兼在，建成、元霸面色透着担忧，元吉眼睛也是红通通的，兼未言一句，静静地等待着内屋大夫们的问诊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