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之中,无声无光,仿佛与世隔绝。    文姜和无知在里面躲了两个时辰都不见鸢洛回来,心中难安,再也耐不住性子等,便爬出了地窖。窗户上吊着的笼子,被风吹得亮出清脆的声响,文姜抬头去看,却发现是那只被自己附上使命的思归鸟就站在笼子中,做着以往一贯的动作。    文姜欣喜若狂,“无知哥哥,你看,它回来了!”    无知也被惊奇到了,原来它真的能认得路,回来。    文姜看见鸟儿腿上绑着的绢布已经不见了,她高兴的摇着他的手道,“一定是父亲,父亲他收到文姜的信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信是谁拿走了,可是为了文姜高兴,无知依旧点了点头,肯定她的想法。却在转头看向窗外的那一刻,张着的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呆愣了半晌,然后发了疯似的拼命跑了出去。    文姜也跟着跑了出去,看到原本安逸平静的村子被破坏的面目全非,雪地里横行遍布着村民的尸体,原本一望无际的苍白被染上了斑驳的红,狰狞的红,绝望的红。    她吓傻了,抱着手臂,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无知挨家挨户的跑着,想找到一个能问着话的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无一活口。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作出这般残忍的行径,他无法想象。    “娘——!娘——!”他大声的喊着,一遍又一遍,却没有回答,村子仿佛也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声音,游荡着他空旷的回声。    无助,害怕,绝望!!!    他歇斯底里的大哭了起来,却依旧不忘记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娘——!”    “娘——!”    天空中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的要将这个已经死了的村子给掩藏起来。    雍和殿外的雪已经下了一个上午,却依旧没有要停息的意思。殿内,炉子里的火炭加了一遍又一遍。跪在殿内的十几个宫人和禁军们却依旧不停的打着颤,由心里散发出来的寒意不停的吞噬着他们,直到崩溃。    齐王坐在榻上,手炉握在手里转个不停,可是那样轮回的动作,到底是舒展不了他蹙紧的眉,燃烧的怒火。他将手炉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身旁的乔仁章,头低的更沉了,他瞟了眼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的禁军,心里也窝火的狠。    “仁章,你说呢?”    “属下全听处置!!”乔仁章刚正不阿的道,他不敢再看跪在地上那些正等着他求情的禁军,那一定是绝望埋怨的眼神。    “那就,都斩了!”齐王言语清淡的道。    此时,有几个不死心的宫人拼命的磕头求饶,“大王,大王,饶了奴才吧,奴才真的不知道这思归鸟怎么就没了!”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救命的那一句话,就被拖了出去。    “为什么,你不向寡人求情?你知道的,你若是开口,寡人会放了他们的!”齐王疑笑道。    “十几个人,连一只鸟都能看没了,就算不杀,也没有用了!”乔仁章面容冷峻道。    齐王忽而笑了,他拍了拍乔仁章的肩膀,道:“你确实是适合呆在这个位置的。”    乔仁章没懂大王话里的意思,也不便深问。有一件事他压在心里很久了,正犹疑着要不要说,说的话,怕是这宫里会变得人人自危,不说的话,却又疏于己责。    齐王看出了他犹豫的神色,便道:“有什么话?当说就说,不用思虑过多!”    “大王,思归鸟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不可能自己飞走。属下怀疑,这宫里,有人不想让大王找到小公主!”    这一说,倒提醒了齐王,他捻着下颌的胡须,想了片刻,忽然就忧心忡忡起来。“我只怕文姜此刻的处境危险!仁章,寡人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倾尽全力,找回文姜公主!”    乔仁章受命道,“诺!威臣一定会加大搜寻力度,全国上下,绝对不遗寸地!”    这时,万里公公进来禀报道:“大王,太宰大人有要事启奏,正在殿外等候求见。”    “快宣!”齐王道。    言禄一进殿便单刀直入道,“大王,缘陵之地水灾为患,百姓们苦不堪言,再加上苛捐杂税繁重,近来已经发生几起暴动了!”    “什么?暴动,赈灾的款项不是已经拨下去了吗?”齐王惊起。    “款项是已经下去的,可是在高位者,又岂能看到底下的百姓真正到手的有多少福利!”言禄无奈道。    “你是说我大齐的的官员之中,有噬梁之蚁?”齐王怒不可遏,“寡人绝不轻纵这些个祸害百姓的恶虫,派人收集名单,绝不姑息!”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势在必行。    言禄赶忙谏言道:“大王,不可,水至清则无鱼啊!”    “太宰大人是何意,难道是要让寡人姑息养奸???”齐王不屑道。    “老臣绝无此意,朝中众臣,多多少少都是有所关联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大王若是严查此事,是能清肃贪官恶习,可这样一来我大齐的根基也就毁的差不多了,无异于自掘坟墓啊!”    齐王一想,言禄毕竟是官场老手,底下的事看的比他更透彻,只得沉声道:“那太宰大人有何高见?”    “老臣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抚慰民心,必要的话,还望大王亲赴赈灾之地,确保赈灾款项能全部到达难民手里。近年来,南涝北旱之情屡现,造成的损失巨大,赈灾对百姓来说只能疏一时之急,拿前些日子的絽地旱灾来说,赈灾款项加上受灾损失都能拿来开通一条通南贯北的渠道了。大王何不兴修水利,只有治理根源,方能一劳永逸啊!”    齐王听完宽慰地笑了,“太宰大人都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再来与寡人商要的,思虑周全让寡人愧之不及,朝中若是多几个像太宰这样的能人,我大齐基业日后必定凌驾于列国之上。”    “大王言重了,老臣并非能人,只是追随大王心系百姓,苦民所苦罢了!”言禄谦逊道。    “好!!有劳太宰大人费尽心神为寡人分忧,寡人必不负太宰一片苦心,就依太宰所奏,亲赴缘陵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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