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醒来的,卫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不知道已经没了卖画事业的他,还有何事需要忙碌。一边纳闷着,一边做好了早饭。    可是等了很久都迟迟未见他归来,直到将近午时,他才回来,手上提着个篮子。    我迎上前去,问他去哪儿了?    他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从袖中掏出了一包鼓鼓的东西,在手中垫了垫,“我去县帅府拿卖画的钱了!”    我大惊失色,那些画给了县帅公子不过是为了破财免灾。根本从没想过要讨会钱。那人买画的时候,都没细瞧,就通通卷走了走了。摆明别有居心。我紧张地问卫蓟有没有事。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能有什么事啊,这不,钱到手了,我人也好好的回来了!”    就算是这样,我依旧不安。看到卫蓟极为开心的样子,想他的心里该是怎样的纯粹啊,才会看不透半点污浊。    他将手里的篮子放在了我的面前,然后定睛认真的看着我,“宣姜,我们成亲吧!”    我愣了片刻,因为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过着夫妻一般的生活。不知道他为何脱口而出这句话,以至于半天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打开了盒子,我看到里面的红烛嫁衣,才明白过来,他真的是要和我办一场成亲礼。    我的身体变的微微僵硬,卫蓟他不知道这样血红鲜烈的颜色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噩梦。    “昨日见你看着迎亲队伍出了神,才想起,我还欠你一场仪式。别人有的,宣姜怎么能没有。也许这样会让你对以后的生活更为坚定,也更有底气。”他将我揽入怀中。    我摸着他唇边干净的笑容,也笑着点了点头。    我坐在房中,反复的摸着那套鲜红的嫁衣,这套嫁衣比起我入卫时所穿的那套,有天壤之别,却依旧让我想起当日,我也穿着这身鲜红,坐在房中,期盼着,期盼着,却等来了一场噩梦。    卫蓟进来时,已经穿好了一身喜服,见我还没换上,他打趣道,“怎么?你这样犹豫,是觉得我这个新郎配不上你这样的绝色佳人?”    我眼前的这个人,真真切切的是我所心心念念的,他在我面前笑的那样的真实。是时候该从那样的噩梦中醒来了。就让这场只属于我跟他的婚礼来做个辞旧迎新的仪式。从今日起,我和卫蓟,只忠于自己,只属于彼此。    我换上那一身鲜红的嫁衣,和卫蓟共执一条红绸,并肩而立。没有宗庙,没有佳肴宴引,没有宾客贺祝。    我们的三拜,一对红烛,二对彼此,三对天地。    总以为这样,就会天长地久,直到后来才发现,老天就是乐于弄人。    卫蓟掀开我的盖头时,府宅的大门被一帮人撞开了,那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县帅府上的公子。    他看见我们的装束,讥讽道,“哟,这是在成亲呢!我这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不过这婚礼怎么简陋到只有你们两个人啊?”他佯装作大惊的样子,戏谑的跟他身后的人说道,“该不会是无媒苟合吧!”身后的下人跟着张扬肆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身为县帅的大公子,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在我父亲所管辖的地方发生呢?”他走上前来一把托起我的下巴,卫蓟一怒,甩开他的手挡在我的身前。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强闯入府,也太过蛮横无道了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县帅的公子不以为然道:“蛮横无道,什么意思?我蛮横无道吗?你不说我倒忘记了,我此番来呢就是为了要来讨回个公道的!”    这一翻话说的卫蓟如坠入迷雾,不着边际。    县帅的公子发号施令,“来人,去将本公子的钱袋给找出来!”    我一阵心惊,一直担心的,终究是避之不及。    他的属下们四处搜罗起来,不一会儿,便在我们的闺房内找到了卫蓟带回来的那包金子。    “看看你这贱民还有何话好说,居然敢偷本公子的东西!给我打”    那些下属一个个像是听话的恶狗一样,向卫蓟围攻过来,目露凶光,扬拳便要上去。    可怜的卫蓟太过单纯,还在一遍又一遍的辩解道,“这不是我偷的,这是我卖画而得,这是你今天早上塞给我的!”    我推开那些人,扑在卫蓟的身上护住他,就听见县帅公子道,“停手!”    我扶着卫蓟站起身来,他颇为得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我开门见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他冷笑,“夫人,哦不!还没嫁成呢,该叫你一声姑娘。姑娘倒是个明白人,我就给你们指条明路!他既偷了我的东西,我自然也要拿他一样东西,这才心甘啊!”    卫蓟也算是明白过来,这位县帅公子就是有意来找麻烦的,他满身伤痕,却死死地护在我身前,“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身后那位姑娘是个聪明人,就不要我直说了吧!”    卫蓟的脸色瞬间变的悔青,“不,你要什么都行,我可以把那包金子还给你,可我夫人,你饶是拿了我的命,也休想碰她分毫!”    “大言不惭,你以为你这窃贼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有得必有失,很公平的,你偷我的金子,我就带走你身边的这个美人,从此两不相欠。”    说着他的下属便强横的将我从卫蓟身边带走,我听见身后卫蓟苦苦哀求的声音,他追了出来,却被县帅的下属们围殴在地,我厉声大喝,“你们若是再敢动他,我便自尽在此!”    我的倔强来的这般突兀,县帅公子招假不暇,他头疼的扬了扬手。    我扶起卫蓟,他干净的脸上沾染了泥土,遍布了淤痕。我心疼的擦着他的脸,附他的耳侧轻言,“你在家等着我!”    言罢,我便扭头离去,不去看卫蓟绝望的眼神。    县帅公子满意的笑言,“你可不像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从容的像见惯了世面的。不过,本公子喜欢你这性子!”    我也笑道,“公子觉得这么堂而皇之的夺人所好,若被身为一县之长的县帅大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哦——?”    他的脸上明显拂过一丝惊慌,“你,你想怎么样?    “随便一问罢了,我只是在想,既然公子喜欢我,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小女子?”    “这个,本公子自然是带回去宠着了!”旋即,他露出轻浮的讪笑。    “是怎么个宠法?打算金屋藏娇,不言明公开?还是娶回去,做个妾侍?”    “不知道姑娘是喜欢前后哪种?”    “大凡是女子,不都希望自己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吗?”我心中的算盘已然响起。    “好好好!本公子就依你所言,娶你回县帅府,当个有名有份的夫人!可好?”说着,他又用他手里的扇子调戏般的勾起我的下巴。    我有些厌恶的扭过头去,“还要大摆筵席,让整个定陶的人都知道你要娶我为妻!”    “美人怎么想,本公子就怎么做好了!不过我倒是好奇,前一刻你还对那位卖画的公子恋恋不舍,怎么会一扭脸便这么顺从,居然跟我论起婚嫁的事了!”他狐疑的看着我。    我漫不经心道:“我公子你位高权重,我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你了,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不如趁有的选择时,索性风光为妻,也好同公子你一起的享受荣华富贵!”    “好!本公子就喜欢你的识时务。”    回府之后,丫鬟给我收拾好厢房,退出去之后,县帅公子便开始不安分起来,我一把推开他,见他微恼,我一转笑脸道:“公子你又何必心急呢,我早晚不都是为你的人!”    “说的也是,不过,本公子觉的早比晚好!”    “公子若是还未将我娶进门便得到我,倘若日后变心了,将我抛弃,我岂不是走投无路了”    “美人你想的太多,知道本公子为何这么煞费苦心的将你得到吗,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销魂蚀骨的美人。昔日听人传闻,天下之美,莫过於齐王身边的一个冉夫人,更听说她的两个女儿也是倾国之色,天下王侯莫不为之倾心。可今日见到了美人你才真是惊为天人啊,我想纵是那齐国三美走到你面前,也会望而生愧的吧。有你入怀不是比那些王侯贵族更有艳福,又怎会舍得将你这样的人间尤物给抛弃呢?只是我已经有了正妻,事情会稍微麻烦点!”    齐国三美?我暗自嘲笑。“既然公子如此器重我,就更应该拿出些诚意,不要再轻薄无礼与我!”    他被我这句话噎住了,有些为难。我趁势道“放心,成亲之后,我自然会百般尽心伺候与你。”    他这才满意的离开,陷入想入非非之中。    我心知避得了这一时之祸,也难避的了长久之灾,是该筹谋着如何能全身而退的全盘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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