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莲真突然大喝,“休得放肆!”
喝声如号令,驱动旁观的几个村民七手八脚上前,掰这个扯那个,好不容易把死者家属架开。
死者妻子仍骂声不绝,朝程自远和陈娜吐口水,一口咬定拥搂在一起的他俩是奸夫**。
莲真双眼圆瞪,手里的桃木剑直指死者妻子。“呀呀呀,”他咧嘴高呼,“你无凭无据,岂可如此血口喷人!”
死者妻子倒退,眼看剑头,身子乱抖。“他们这样子,不是明摆着嘛?”她说。
“去!无礼之极!”莲真呵斥。
“我们什么样子?嗯,什么样子?”程自远怒瞪死者妻子,喝问,脚迈近一步,胯下和腿背火辣辣疼。“你说清楚,我是怎么了?我可跟你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吴亮明的父亲这时上前,开口:两位老师是昨天才认识的,两天前程老师来时,带了自己的女友,寄宿他家,不可能设计陷害谁,何况衙头也来过,死者被山熊叼走咬死,已经定案,有疑问可以跟衙头去说。
吴水明也作证:程老师和女友是他亲自载到吴村的,女友不习惯,离开,也是他送走的,走时程老师再三挽留,不可能和陈老师扯上瓜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稍稍平息了争吵。
死者家属或坐或站,在灵堂里烧起了纸钱。莲真叮嘱一句小心烛火,离开。其余村民也打着呵欠往外走。
吴亮明的父亲要程自远和陈娜到他家去住,陈娜竟不肯,自己拿出一朵白花别在胸前,蹲到死者家属身后,撕起了纸钱,昏黄的火焰映出她的侧脸,眼眶里残存的泪光还在闪烁。
程自远也劝她走。她没好气地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程自远尴尬无语。
吴亮明的父亲站在门口催。
程自远挥手说:“我今晚还住这里。”
死者妻子抬头,冷笑。陈娜一直低头沉默,把撕好的纸钱往火盆里送,嘴里嘟囔什么,间或抹一把眼睛,泪光便闪到了脸颊上。
“不要你这个婊子烧!”死者妻子喊,“给我滚!”
一把黑灰甩过去,陈娜满脸斑驳,咳呛不已,急忙捂脸,躲,又被一只飞来的鞋子打了下。
“滚!”这回呵斥的是死者妻子旁边的年轻男子,死者的弟弟,他正拎着一只鞋子,赤脚站立。
程自远上去,挡在陈娜前面,再次劝她离开。陈娜奋力推开他,喊声带着哭腔: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不要你管!”
程自远被推得猛一摇晃,差点摔倒。
此时,他浑身像散了架子,哪里都酸痛,身子发飘,仿佛不属于自己。实在太累了。他不想争吵,只渴望早点入睡,心里却又始终放不下这里。犹豫一阵,仍旧回昨夜的客房。
临走前他看了下大厅,陈娜退到一个角落里,蹲着,默默呆望黑幛上的“奠”字。程自远吁了口气,心想一定是死者生前待她不错,看昨夜他们那样恩爱缠绵,就知道两下里有过太多美好,如今阴阳相隔,她是要守夜尽责吧。
程自远这么想着,心里泛起莫名酸涩。
今夜还会发生什么呢?始终有一种预感——说不清是好是坏——在心底暗暗涌动,在眼前黑压压翻飞。然后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把他拖入无知无觉的黑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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