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王家已经向我求情,又何必又差人跑一趟再吓倒孩子呢?”莫氏有些满意,再次求情。  莫聪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的一片苦心都是为了谁呀,“你呀,还是当着家的,怎么这么心软?我若是轻易放了过去,王家不但不会领你的情,还要更恨你。你平日里对着俊生要是也这么心软,我就不要为你操心了。”  莫氏当然知道哥哥的用意,但拿孩子的事来作筏子,她总有些不忍。  莫聪看出了妹妹的心思,“我叫人去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吓倒孩子的,你就不要太操心了,再者说,王家孩子毕竟是第一证人,问话也是有必要的。”  既然规定要求的,莫氏也不再说了,她第一次与莫聪因公事交谈,有些不习惯他这冷酷的行事作风,这与他平日的行事差别太大了。  半是疑惑半是关心地问道:“哥哥,你在衙门里当差还好嘛?”  莫聪看了妹妹一眼,似是奇怪她提出这样的问题,“我也在衙门也当差十年了,哪里还有不好的,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了?”  莫氏没有说出心中所想,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第一次见有师爷带着捕快抓人的,担心你会不习惯。”  莫聪也没有在意,道:“这有什么的,典史不在,知县大人让我暂管县里刑事和牢狱,都是给官家做事,我哪里有不习惯的。”  当然不一样了,以前做的都是跟文书笔墨有关的事,现在却……  莫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再说下去,只道:“那我就放心了,还怕你是被人排挤了。”  莫聪笑道:“这是知县大人在抬举我呢,你不用担心的。若是没有其事,我就先去办公了,晚上回家咱们再谈,你先去看看文远吧。”  陈文远从离开家后一直就住在舅舅莫聪家,在准备县试。  莫氏拒绝了,“我还是不去了吧,免得文远分心,对了,他不知道文豪出了事吧。”  莫聪:“县试在即,哪敢跟他说,他一向心思重。”  莫氏放了心,跟哥哥告别:“那我就放心了,我等会看些染料就回去,家里一大家子我也不放心。”  莫聪不再多留,陈家确实没有顶用的,文豪刚出了事,妹妹回去也好,“那行,等文远考完试再说吧。”  莫氏送莫聪先行,欲言又止,看他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县衙的阴影里。  掌管刑讼,听起来很威风,但成日与犯人打交道做拷问刑讯之事,对哥哥这个昔日骄傲自负的读书人,恐怕并非所愿。  但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兄长的心思,她也知道几分。  莫聪缓缓地走过赋役房,越过仪门前往狱牢,他还要继续审讯犯人。路上遇到的差人又敬又畏地向他打招呼,他点头算是回应,也没有人嫌他怠慢了。  这就是权力的作用,没有人敢轻视你,敢对你呼来喝去,对你爱理不理。  他只是从文书变成了得县老爷重视的师爷,就能有这样的变化,要是能成为主政一方的县官,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敢欺侮他们莫家了。  可惜,今生都不可能了,他只是一个再不能乡试的秀才,一辈子已经到头了。  他只能将今生的抱负寄托到下一代,在他们长成之前,他会尽最大的力气庇佑他们。  无论是他的儿子,还是妹妹莫娇的孩子,都流有他们莫家的血,他定要让他们成才。  成为人人畏避的酷吏又怎么样,若能让孩子们不会向他这样,才华不能施展,他心甘情愿。  莫氏回到镇上,给王家说了莫聪的决定,王家果然非常感激。  王松禄的父亲王荣亲自向她道谢,真心实意道:“陈夫人,多谢你了。”  “快别这么客气,到底还是要让孩子再受一遭罪。” 莫氏有些不好意思,此事的缘由还是因她而起。  王荣劝慰她道:“能让我儿少受些罪,这已经很好了,哪里还敢再多求。”  赵氏在旁边有些不满意,挑眉道:“要我说,免了咱们禄儿的苦差还不是莫师爷一句话的事,莫不是你因为咱们两个有怨,不肯求情的吧。”  赵氏实在不会做人,莫氏满肚的愧疚被她一句话打消了大半。  “你这婆娘,怎么这么不通人情,”王荣喝斥赵氏,“官家的事,岂能一两句话就抹过去,能够通融几天,已经是莫师爷看在陈夫人的面子了,你若觉得不满意,不如自己去求人?”  赵氏不再说话,要是她能找到人求,何必向老冤家低头。  被丈夫当着莫氏的面喝斥,她深觉丢了面子,向莫氏连甩了几个白眼。  这般的没眼色,莫氏能理解自己哥哥对赵氏的嘲讽了,她深觉以前跟她不对付的自己被拉低了层次。  莫氏亲自到王家告知消息,也是为了心中的一点愧疚,被赵氏连消带打的解了大半,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与王荣客套了两句后就回家了。  陈家和王家的两个熊孩子一直在家里养伤,陈文豪的伤轻些,好了后还去看望了难友王松禄小胖子。  王松禄见了好友,很是激动,捂着喉咙向朋友比划,似乎在后悔自己没有听朋友的劝。  陈文豪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假装自己懂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知道了,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再说。”  王松禄沉痛地点了点头,他还不能说话,吃饭喝水都痛,每天只喝了点稀钣,不过五六天人都瘦了一圈,等伤好后,估计就能脱离胖子圈了。  好友的悲惨让陈文豪很是唏嘘,在家里长吁短叹的,但很快,他就没精力同情别人了。  陈诗嘉很是生气陈文豪没有听她的劝,在他的伤好后,加大了每天早上的练习量,还提升他对战经验为名每天痛殴他。  可怜陈文豪,每天都是全身酸痛中睡去,还不敢说什么,毕竟想要另投师门他理亏在前。  好在,陈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及时解救了他,这个人自称是陈长青的故人。  “故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啊?”李嫂子不在,是陈文豪开的门,他疑惑地问着来客。  “我与你阿爷从前都是在杨老将军的旗下,感情一直很好,后来他离开了将军府,联系就渐渐地少了。”  阿爷以前在杨老将军手下做过事,陈文豪刚从阿婆那里知道这个,确定了来客认识阿爷,于是问道:“我去跟阿婆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郑容,或者你可以叫我郑龙飞。”来人对陈文豪微微一笑道。  “嘭”大门被紧紧关上,陈文豪撒丫子跑过院子,“诗嘉,快来呀,又来了个骗子!”  他遇事第一反应竟然是叫妹妹陈诗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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