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转手把信放进空间里，然后脸上闪过一丝难过，把反锁的门打开了。　　　　从踏出门的那一刻开始，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　　　　就算是孙由也忍不住心软了一瞬间，毕竟是代替了他的亲妹妹去下乡的。　　　　孙昊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家里只剩下崔景和孙由孙茜兄妹。　　　　“素月。”只说了一句素月，孙由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能劝什么？不去了？那怎么可能呢。　　　　只能在别的地方多补偿她一些了，好在自己现在也上了班，有一些积蓄了，孙由心中感叹道。　　　　孙茜得意一笑，没再说什么，她也明白见好就收。　　　　而且，爸爸昨天就已经给自己掰清楚了，这个外人马上就要离开孙家了，而爸爸也许很快就能升职了。　　　　甚至自己，也能和嘉诚哥在一起了，多好啊，只要这个祸害精一走，什么事就都好了。　　　　“素月，来。”崔景眼里闪过哀伤，却也只得强打精神，对着女儿露出一个微笑来。　　　　陈素月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其实她心中明白，这是要跟她谈心，安抚一下，再给点补偿。　　　　孙茜皱了皱眉头，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地看着两人，“妈，你们娘俩这是要说什么悄悄话呢，不会要把我家搬空了要给外人吧。”　　　　陈素月隐藏在袖子中的手紧了紧，眸子中一闪而过的锋芒，紧接着委屈地看向崔景。　　　　刹那间，崔景就炸了，一个白眼过去，“茜茜，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什么叫外人。素月是我的女儿，也是孙家的女儿，怎么叫外人？按照你的道理来说，你又是不是外人。”　　　　“妈，我…”孙茜眼里闪过委屈和火气，咬了咬唇，还想再辩驳什么，却发现哥哥拉了拉她的袖子。　　　　到底心里气不过，也不管哥哥什么意思了，直接就道，“我那还不是怕家里的东西，让妈你给了陈素月。”　　　　着重咬重了，陈这个字，意思就是不管你承不承认，她姓陈，不是我们孙家人。　　　　顿时，崔景更生气了，平日里还以为继女多善解人意，没想到也是这么看她们的。　　　　“别忘了，我们素月是替谁去的，看不过去你就自己去下乡。这下乡是让孙家的孩子，可没说让素月过去。”崔景定定地看着孙茜，心中很是不满。　　　　这一句话就让孙茜的气势，湮灭了下去。　　　　孙由见到两人的剑拔弩张，刚想打个圆场，好让两方都消消气。　　　　“妈，算了，你别跟茜茜姐姐一般见识了，她…”陈素月拉了拉崔景，扯出一个委曲求全的微笑来。　　　　却叫崔景无端地心酸，平日里她只顾着工作，平衡家里，却忘了多关心关心她的女儿。　　　　“乖，你别管，妈心里有数。”崔景慈爱一笑，摸了摸陈素月的脸庞，心中却对孙茜更是不满。　　　　抢了她亲生女儿的未婚夫，还让她的亲生女儿替她去下乡，这笔账迟早要算。　　　　淡淡的看了孙茜一眼，眼里的锋芒无端叫孙茜后背一凉，莫名地心慌。　　　　好在下一秒，崔景就拉着陈素月去了她的卧室。　　　　果然，“这些你装好，是妈还有你孙叔叔给你的。”　　　　崔景郑重地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布包，递给陈素月的时候，眼里还满是不舍。　　　　陈素月自然也看了出来，她怔了怔，推了推布包，“妈，我…”　　　　崔景见状，咬咬牙，硬是塞进了陈素月的怀里。　　　　陈素月接过后，心中也是一惊，被这厚度吓了一跳。　　　　脸上自然也露了出来，震惊地看着崔景。　　　　“你拿好就行了，里面有各种票，还有一些钱。下乡以后，咱们通信肯定会不方便，你手里有钱和票，妈心里头也放心一点。”崔景拉着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是她这个当妈的对不住女儿，按理说该孙昊的孩子去，结果最后却成了她的女儿去。　　　　本来孙昊没准备给这么多，她硬是逼着他给了这些，再加上她自己还添了些，其实她心里也有些肉疼，毕竟家里还有小儿子在。　　　　可一想到女儿到了乡下，会过上孤苦无依，受苦受累的日子，她的心呀就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昨夜里梦到了少游，问她有没有照顾好女儿。她只觉得阵阵心虚，这些年生了小儿子，自然更没有时间去关心女儿。　　　　可到底是自个儿的亲骨肉，怎么能不疼呢。　　　　“妈。”陈素月睫毛颤了颤，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感动归感动，可这却是他们该给她的，本来说是几个孩子公平竞争，可谁都知道该下乡的应该是继父孙昊的亲生儿女，而不是她这个外人。　　　　而且，继父还把本该属于她的未婚夫弄成了他女儿的，又把下乡的名字填成了她陈素月的。　　　　是他们欠我的！　　　　当初……爸爸奶奶留下的许多东西被妈妈陪嫁过来以后，说好要给她嫁妆的，可最后呢？呵呵，妈背地里给她说这些都会给她，还把那盒子给了她。　　　　可是，家中留了多少东西，她心里其实是有数的。那年她都已经六岁了，怎么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　　　　妈妈无非是给了继父，剩下的又要给岩岩留着。　　　　妈妈以为自己不知道，可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无非是装聋作哑，粉饰太平罢了。　　　　不是不难过，可难过有什么用。　　　　“谢谢妈。”陈素月流着泪，抱住了崔景。　　　　崔景一笑，也轻轻揽住了女儿背，闭了闭眼睛，鼻间只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只觉得仿佛心中的忧愁都少了许多似的。　　　　良久，崔景才松开了揽着陈素月的胳膊，看着女儿娇嫩的脸庞，心里一阵阵的不舍。　　　　知青下乡，就在后日了，她娇宠长大的女儿就要去乡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她的身边。　　　　“傻孩子，跟自己妈妈说什么谢，到哪了记得跟妈写信。”崔景哽咽道。　　　　“我知道，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陈素月含泪道，就要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她住了十一年的家了，有不舍有难过，有对未来的彷徨，更有许多不甘心。　　　　可更多的，却是解脱。　　　　那根弦，崩了十几年，终于要送下来了。　　　　虽然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可好在还有空间在，让她心中有那么些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