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来的是一对汉子,擒了士兵不问别的,倒问有没人瞧见过他们的兄弟。段升与他们一照面,才知二人是那“银狼”的结义兄弟“金狼”、“铁狼”,合称“关外三狼”。他们既为兄弟报仇,也为那秘笈而来,段升与他们纠缠了一个多时辰,才逢得良机,一枪扎死了“铁狼”,再慢慢独斗杀了“金狼”,虽然得胜,腰上也被砍了一刀。

段升三日三胜,心里却愈发害怕,第三日晚上跑进总兵府,向马林道:“总兵大人,如今看来,那胖和尚所言非虚。这些还是关外的贼人,已来得越来越凶,他日关内三十七派或其余什么高手来袭,我们又怎么抵挡得了?清浊的身份,迟早会给他们知晓,到时候这孩子还能有一天好过么?”

他白天与人剧斗,马林早已得知,也琢磨了半日,这时肃然道:“你说得对,不能再拖了!我想,应趁着大批好手还没入关,就先把清浊送进关内,交给可以保护他的人代养。至于以后,他们就算来了,找不到孩子,也找不到什么秘笈,自然得慢慢散去,总不能留在这里,迁怒朝廷命官吧!”

“可是清浊从小在关外长大,关内又有谁能保护他?”“有一人,许将军的师父,洛阳俞伯华!”马林脸上容光焕发,兴致甚高地说道,“这俞老可是嘉靖年间的抗倭名将俞大猷之侄,武功名望都是武林顶尖,由他保护自己的徒孙,那是再合适不过的。清浊到了他那儿,定然安全无碍。”

段升犹豫道:“可我听那些贼人说……”马林不等他说完,问道:“是不是说,许将军和他师父不怎么和睦?”“没错,真把清浊送到他师公那儿,他师公可不一定会收留他。”

马林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马家和他俞家都是将门,素有来往,这内情我比你清楚。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见过许将军了,他是俞老最疼爱的一个徒弟。俞老因其伯父俞大猷晚景凄惨,对朝廷不忿,曾立誓举家不得出仕或参军,只安心做个武林世家。许将军却不知为何拗执,非要与他师父作对,宁可退出武林,也要北上投军。他师徒决裂,自然是为那无法改口的誓言,可俞老怒归怒,却未必真把许将军当成仇人。现下许将军已经离世,留下独子孤苦伶仃,俞老他作为师长又焉能狠心不顾?就算他不顾,我一封信送给他,以马俞两家的交情,他也得收留清浊!”

段升听他说到这个地步,唯有点头赞成。马林又道:“既然说定,事不宜迟,两日后就动身出发。出关这一路恐有风险,还须你亲自护送他到洛阳俞家。”

段升道:“这个自然,不过一来小孩子乍出远门,就要寄居他人檐下,我怕他不情愿,不肯走……”“哎,我们这开原城偏僻寒冷,若有战事更得生灵涂炭,我倒希望清浊这一去,从此留居关内才好。”

段升暗想:“只怕这孩子立志继承将爷之名,关内的花花世界也留不住他,以后还会回来。”这番话却不说出口,续道:“二来,关外局势尚不明朗,我这一去数月,营中练兵若有废弛,岂不耽误大计?”

马林颔首道:“是啊,兵无将则散,铁枪军此刻担负重任,不能少了领头的。但你放心,我调一人来替你,保准能带好铁枪军,绝不让许将军的心血付诸东流。”

段升奇道:“是谁?”马林还没回答,忽听有人叫道:“除了我还能有谁!”马林、段升侧目而视,只见总兵府外走进一人,身穿明光铠甲,腰悬利剑,一副气高神足的模样,边走边笑道:“马大人,段兄,麻岩回来了!”

马林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你回来得还挺快,叶赫那边,有何言语?”“他们接到您的警示以后,派探子去了建州,已知努尔哈赤动静不对,有意与我大明缔交兵盟。”麻岩顺口答了一句,取下头盔,坐在厅间的客座上。

马林点头道:“不出我所料,叶赫使者呢?”“和我一起回来了,今夜太晚,我安排他歇息去了,明日您再见他。”“好,好,你这一回,也不用走了,替段升接管几个月铁枪军吧。”

麻岩笑盈盈的,向段升问道:“我可知道你升官了!怎么着?不会带兵,要我帮你?”段升急道:“哪有!是清浊要入关,须得我护送才行!若非如此,铁枪军哪能交给你?我还不放心呢!”麻岩听了,哈哈大笑。

这麻岩是当朝老将麻贵的族孙。麻贵一生因抗倭援朝和平定鞑靼叛乱而声名显赫,与李成梁并称为“东李西麻”。马林年轻时曾随麻贵军队平叛,与他子侄都熟。麻岩便是受家中长辈推荐,特意来马林军中效命磨练的。

麻家良将辈出,闻名于世,是以麻岩一到开原,未立寸功就被封为参将,比许明灯官衔还高。他这些年奉马林指令,多在北边与叶赫女真来往,拉拢后援,论对女真民族的熟悉,他也不比铁枪军将士差多少。

若讲出身,来自军籍的段升自不可与麻岩同日而语,可麻岩钦佩他的武艺,非但没瞧不起他,反而对他十分看重,两人又是同龄,竟而成为好友。因此,麻岩在马林、段升面前毫不见外,谈笑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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