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段誉脸色铁青,段蓓摇摇欲坠,大臣们目瞪口呆,姑娘们心碎一地,真是各有各的精彩!    年今夕怒不可遏,只想上去给他一个过肩摔,搞事情是不是?    这一共不过才见了两面,倾慕已久个鬼啊,缘分还是孽缘!而且上来就要皇帝指婚,问过她的意见吗!    当下心中的怒气值就蹭蹭往上涨,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冲上去将这小子一顿狂揍。    然而残存的一丝理智却又死死拉住她劝道:小姐姐,你就忍忍吧,这人后台硬得很,你怼不了的……    但,怼不了别人,还怼不了自己吗?我生气起来连自己都打!    年今夕面上保持围笑,使出了吃奶的劲猛掐一把大腿,却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唉哟”一声。    僵硬地缓缓转过头去,只见李君溪仍端坐喝茶,一旁的李君渃却面容狰狞地抱着腿躺在地上打滚……    不!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年今夕一脸绝望,这情形还能再糟糕一些吗?    李君泽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约摸猜出几分,好在并非是太子殿下。    “渃儿这是怎了?”皇帝听见那声异动,不由得微微挑眉朝李君渃看去。    当众出了洋相,李君渃顿觉十分丢脸,眼中饱含着浓浓戾气,却也只能咬着牙站起身来回道:“回父皇,儿臣无事,只是有些惊讶,故而一时失态。”    其实他也不知是怎的,方才大腿竟然莫名剧痛起来,好似被人猛地掐了一把似的,总不能借口说是撞到了桌角,只好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坐下吧。”皇帝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不再看他,转而望向台下几人。    这个段宿虽能文善武,但性子却实在是耿直鲁莽,竟然也不先问问人家姑娘的意见,当着这么些人提出这等要求来。    皇帝心思缜密,先是看向年今夕,见她眉头深锁便知其意,自然不可能一口便答应这道指婚。    但眼下这情形,若是驳回去说此后再议,又恐伤了段家颜面,只能似笑非笑地将麻烦推给年今夕本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倒是很顺手。    “不知年卿心中是何意?”    年今夕破天荒地在心里感激了狗皇帝一次,气沉丹田,丝毫不留情面地大喝一声:“陛下,不可!臣早已有心悦之人,此生非他不嫁,还请段小将军收回前言,也望陛下能体恤臣的心意!”    狗皇帝,千万别问我心悦何人……    “这……”皇帝面露为难之色,目光一转,又看向段宿。    好在皇帝很是体贴,没有继续追问,但一旁的蔺沧之和李君泽却不约而同地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年今夕目视前方,别看我,看我也不说,毕竟把还在村头耕地的大壮哥哥拉下水,实在是忒不厚道!    段宿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顷刻又舒展开来,似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既然如此,指婚之事便算了……”    他一脸坦然:“陛下,还是赐给臣黄金万两吧。”    底下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段小将军的脸皮还可以再厚一点。    不过,是不是放弃得太轻易了一些,方才似乎还说是倾慕已久来着?    而多年来为国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的段老将军,却是涨得老脸通红,额上青筋暴动,不敢再抬头看圣上的脸色。    暗暗咬牙,待今晚回了将军府,定要将这给段家的列祖列宗丢尽了颜面的不肖子活活打死才是!    段宿摸了摸下巴,又补充了一句:“唔,再要一支千人精兵,由臣带回西北边陲,也好亲自带领操练。”    “……”皇帝哑然半晌,点点头算是准了。    “多谢陛下!”段宿顿时两眼放光,那模样简直恨不得直接跪下给他磕两个响头。    这下连年今夕也忍不住翻个白眼,是我想太多……自己方才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他的要求,现在皇帝总得给他段家留点面子不是?    看来指婚不过是随口说说,实际上就等这一刻呢吧!    年今夕暗自叹一口气,悲从中来。    现今这世道,果然很复杂,套路太深了……    还不等她一口长气叹完,皇帝又问:“年卿可是想好,要选做哪位皇子的督习少傅了?”    底下众皇子闻言,却是纷纷换了一副面容,不复方才的颓然惊惶,争相散发着选我选我的热情气息!    蔺相如却深皱了眉头,目带惑色地望向了年今夕,先前分明说好的是李君泽一人,怎不知皇帝还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究竟是陛下临时起意,还是说,这二人伙同起来,将他骗了个团团转?    年今夕咬了咬唇,无论是从蔺相那边来看,还是答应了李君泽在先来说,结论都是毫无疑问的。    但如今阴阳引却是被李君渃服下了,若是不能在他身边照看,或者是李君泽将消息透露给了蔺相,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有可能朝夕不保……    她抬眸,望向身旁神色安然,目光沉静的李君泽。    该不该相信他,赌上一把呢?    “回陛下,臣心意已定,自然是选……”    年今夕几乎能听见自己因紧张而有些压不住的心跳声,抬眼定定望向皇帝,铿锵回道:“二皇子殿下。”    周围自然有人黯然失望,也有人放下心来。    李君泽面上并无讶色,无言看她,却似有满眸清辉静静流淌,她本就是这副性子,不该意外才是。    但不知怎的,心中却偏偏有几分欣喜,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晚宴末了。    皇帝含笑举杯,百卿起身随和。    这场一波三折的诗词大会,到此终于结束。    ……    当夜,除却将军府那一整夜不停息的鸡飞狗跳之外,宫里却也有人不得安宁。    临清殿灯火未歇,两人窗下对坐。    年今夕低头悄悄打了个呵欠,实在是没忍住,厚颜开了口:“如今的情况的确是有些复杂,但现在夜色已深,我能先回去睡觉吗?”    “不能。”“诶,好……”    李君泽摈退了屋里的下人,亲自沏了两道热茶,抬眼望向对面愁眉苦脸的某人,慢悠悠地问:“三弟那边,你有何打算?”    “还能有何打算?这阴阳引既是种下,便无法可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年今夕托着腮,叹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什么,“说起来,你和蔺相之间究竟有何瓜葛?”    “有何瓜葛,聪慧如你,又岂会猜不到?”李君泽低头品啜香茗,顿了顿,“他利欲熏心,野心勃勃,为了自己的官途连亲妹妹都亲手送到宫里来,你说,他会想让我做些什么?只是不甘做棋子罢了。”    年今夕放下手,眼里闪过一丝好奇的笑意,探过脸去,压低了声音劝诱道:“难道你就不向往权力么?你就……不想做皇帝?”    自从知道了不是李君溪之后,他的表现反而是和缓了许多,既然对太子全无加害之心,这也就说明,李君泽和蔺相如的政治观点,恐怕真是背道而驰的。    “若说没有野心,倒也太假。”李君泽倒也不予掩饰地敞开了讲,和她对视一眼,淡然回应,“但比起权利,我却有更加向往的东西。”    “是什么?”她兴趣盎然地追问。    “本心。”李君泽回她,今晚倒是耐心的很,顿了顿,又道,“以及真相。”    然而这两句却听得人更加迷茫,本心尚且好说,真相又是什么……怎么听着玄玄乎乎的?    年今夕咂咂嘴,也不愿再和他探讨这些人生哲学,连忙换了个话题:“且不管这些,但有一点,我如今可是履行诺言,站在了你这一边,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才行。”    “有何不可?”他轻轻支腮,将另一杯茶推了过去,好整以暇地看她。    “阴阳引的事情,我之后会告诉蔺相,但须要他知道,服下的人是你才行。”年今夕自然而然地接过那道茶来,神色务必认真地说道。    李君泽思索片刻,微微颦眉:“我二人平日不过是面上维和,你以此作为要挟,对他恐不甚起什么效用。阴阳引之事,倒不如对他隐瞒下来。”    又淡淡道:“且无须如此,我也会保你平安。”    年今夕伸个懒腰,斜着眼看他,笑了笑:“谁说这是要保我平安?”    李君泽抬眸看她,目光微动。    “说了会站在你这一边,自然是为了保你。”年今夕反将一军,笑眯眯地伸出纤细的指尖来,轻戳了戳眼前之人的额头。    看他发愣,又得意解释道:“现在我的命可比你值钱,他不忌惮你,也要思虑我几分才是!你也不要太感动,以后可要连本带息一起还给我的。”    李君泽默然许久,将她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拿下来,沉声缓缓:“先前的问题……你我十年之前,曾在祖母的寿宴上见过,你当时偷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跑到了后苑乘凉。”    “然后呢?”年今夕眼神发亮,见他终于松口,连忙趁热打铁地追问。    他微微抿唇,道:“那时你说了很多,并不讨喜的话。”    年今夕顿时有些紧张:“我……说了什么?”    听着像是旁人的故事,自己还真是全无印象了,既然是喝醉了酒,该不会是把前世今生都说了一遍吧?    李君泽看着她,思忖了片刻,轻声道:“忘了。”    言罢低头喝茶,嘴角分明噙了一抹淡笑,神情却是坦然无比。    “……”年今夕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我要回去睡觉。”    妈个叽,居然剧透一半,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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