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已经是六月份了，但还没有进入盛夏，天还没那么热，就是在外面走上一圈也不会出汗。 谈苏沫拨了拨衣柜里挂着的裙子，还想着哪天有空还是要约小鱼出门上街再添置两条新裙子。 虽说衣柜里的裙子也没穿过几次，都挺新的。 但是——女生的衣柜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嘛…… 等她换好了裙子，又化了个淡妆下楼的时候，谈奶奶也在楼下等着她了。 谈奶奶也穿了套裙，还戴上了她那串珍珠项链。 那串珍珠项链是谈爷爷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一直被谈奶奶视若珍宝。 不论近看远看，那份气质都是独一无二的。那种由内而外生出的优雅，蕴藏着一个人那么多年走过的路、看过的书。 忽然觉得好像离奶奶那样还差很远。 等到回过神来，谈苏沫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奶奶你先坐一下吧，我在DIDI平台上叫个车啊。” 生怕谈奶奶听不懂这些新新术语，还解释了一下什么叫DIDI打车。 说起来也惭愧，谈苏沫到现在还没去考驾照……好在现在出行叫车也方便，而且，有时候看见其他人到了目的地还要操心停车的问题时，谈苏沫觉得自己不开车是个正确的决定…… 谈奶奶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联系好车了。” 谈苏沫惊讶于谈奶奶的效率，“奶奶你这么厉害的吗？你在哪叫的车？” 不料谈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眯眯的，“翊则上次来送邀请函的时候就说好了会来接我们过去的。” 谈苏沫试着想要不动声色地把手从谈奶奶手里抽出，却没有成功。 谈奶奶抓得更紧了，牢牢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抽出，“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开玩笑的吧奶奶……”谈苏沫企图挣扎一下。 不料谈奶奶变得认真又严肃，“我从来不开玩笑。翊则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那样的语气……好像谈苏沫的这句话是对顾翊则人格的污蔑。 谈苏沫简直是欲哭无泪。 谈奶奶之前只是说，要她也去参加M大的校庆，可是没有告诉她:去参加校庆的方式是坐顾翊则的车啊！ 在谈奶奶很不赞同的目光中，谈苏沫的手机响了。 “接啊。”谈奶奶提醒任手机响着而没有打算理会它的谈苏沫。 “这是个陌生号码。”谈苏沫指了指来电显示解释道，“没有存的。” 谈苏沫没有接陌生号码的习惯，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一般会给她打电话的人都被她存好了号码标记好了在手机里了，想来也不会有其他人给她打电话。 ——假如真的是认识的人找她的，见她不接也会接着继续再打的。 谈奶奶意味深长看了眼屏幕，“还是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事呢？” 谈苏沫也就听了奶奶的话，毕竟这个号码也没有被系统自动识别标记为广告推销什么的，且还是个本地的号码。 于是习惯性地划了一下屏幕说了句，“你好？” “我快到门口了，你和奶奶可以准备出来了。”电话一接通，那头就有个低低的声音径直说道。 “……？？？”谈苏沫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人上来就说自己要到门口了，还让他们准备出去，谁这么自来熟？“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可是……谈苏沫不自觉握着手机的手收紧，这个声音……好像和记忆中的一个声音有些像，又重叠在一起…… “顾翊则。” 对面那人言简意赅地的三个字就打消了谈苏沫所有的疑问，顺带……在她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不等她说话，那边顾翊则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同于第一句的家常，多了一分清冷，“有空再找你算账。” “……呃？”谈苏沫不明白，好好的，顾翊则为什么要找她算账。她也才回来没几天，好像也没惹着他吧…… 别说这几天了，就是以前，以前好像也惹过他吧…… 顾翊则察觉她的紧张，轻笑一声，好像让她紧张是他心情变好的一个方式，“就是问问你，为什么删了我的联系方式。” 以着顾翊则对谈苏沫的了解，她不是那种换了新手机就把旧手机里的号码全部弄丢的人，所以只能有一种解释……谈苏沫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 曾经他可是亲自盯着谈苏沫存了他的号码，还给了他备注的。 谈苏沫有些心虚…… 那边又低低补充了一句，“我从来没有换过号码。” …… ** “这很正常啊，”想到前几天晚上，余幼薇在那个自己声称是“几百万的大合同的百忙之中”的电话里和她还这么说，“你回来了就应该做好见到他的准备嘛。M市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又跟你爷爷奶奶挺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谈苏沫有些无力，“道理我都懂……” 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这么快就见啊…… 毕业之后回M市发展一直是她没有犹豫过就做了决定的。谈苏沫从来没有纠结过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因为她生在M市，长在M市，将来在这里度过接下来的人生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她当然也知道，回来之后早晚还是要跟顾翊则碰面的。 …… 那边余幼薇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那天去看奶奶的那个人是顾翊则啊，咦？话说他也姓顾？他是不是顾觅的亲戚啊？” 谈苏沫觉得余幼薇的重点好像永远和她的不在一条线上。 “话说，我前段时间还见过顾翊则，在DL会馆。”余幼薇忽然又说道，“好像是M大的几个导师聚餐。DL会馆原来不是顾觅开的嘛，后来他不是又把会馆当聘礼给了吟吟嘛，M大的校长不又是吟吟的姐姐嘛，他们学校的人好像也会去那里聚餐。我那天正好替吟吟去了趟会馆，就看到了他们。大概五、六个人吧？” 谈苏沫总算耐心地听余幼薇讲述完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会馆的原因。 余幼薇继续发挥她经纪人八卦的本性，“然后哦，我给你说哦，你猜我看到什么？我看到有别的小姑娘找顾翊则搭讪，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然后？”谈苏沫顺着问道。 “然后，我就去问了老板娘啊。”余幼薇口中的老板娘就是那位年轻的小陆校长，陆校长的老公正好是她们公司的大BOSS，“老板娘说，顾男神到现在还是单身诶~~” 谈苏沫挑了挑眉毛，虽然知道隔着电话余幼薇也看不见，干脆改成抛出两个字，“所以……？” 余幼薇声音有隐隐的兴奋，“所以，这就说明，顾男神还没有女朋友啊！” “哦。”相比较而言，谈苏沫就淡定多了，或者说，假装自己十分淡定。 “你就不想问我什么吗？？？难道就没有其他想问的吗？”余幼薇显然对她这个反应很不满意。 谈苏沫认真思考了一瞬，“那……他有男朋友吗？” 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 对于顾翊则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一事，谈苏沫有些意外，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不难解释。 忽然又觉得有些同情顾翊则了，这种同情的感觉暂时冲淡了她要早晚会和顾翊则见面的忐忑…… 毕竟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神嫁人生子这种事情，换了谁都会受点打击的吧……？ 所以顾翊则到现在还单身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华子妍……？ 这么看来，顾翊则好像也挺深情啊…… 谈苏沫一个人凭着自己的臆想乱糟糟地猜了半天，又反应过来，这些似乎都和她无关了…… *** 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是，在校庆的大礼堂里可能会远远地看到顾翊则。 谁知眼下就要面对。 谈苏沫就觉得手也不是手，脚也不是脚了。 “走吧。”谈奶奶已经发了话。 在她看来，就好像是不容抗拒的军令。 谈苏沫挽着奶奶出了门，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靠边停下了。 停稳之后，顾翊则松了安全带下来，帮谈奶奶打开车门，又细心地扶着谈奶奶坐进去。 谈苏沫觉得，顾翊则往那一站，就好像是一座山……她低着头也能用余光看见他熨烫过了的考究的衬衫，有点喘不过气。 这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简简单单地出现，站在那儿，就足够把她的心绪全部打乱了。 除了呼吸不畅，伴随着的似乎还有一丝酸楚。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伴随着的并不是满心欢喜，而是占据了她心里大部分位置的酸楚？ 没有办法否认的是，哪怕过了这么久，再见到顾翊则的时候，他还是能轻易将她心里的防线全部击溃。 余幼薇之前以为，她去帝都念书是为了逃避。 谈苏沫并没有解释过具体是什么原因。 因为后来她明白了一件事，其实很多东西都是避无可避的啊。 与距离无关。 …… “喊人呐。”谈奶奶似乎有些不满意谈苏沫一动不动傻站着的表现，一边钻上车一边还留下这么一句话来给她。 “……”谈苏沫觉得谈奶奶今天但凡开口说话，对她而言就是一记惊雷。 她和顾翊则是平辈……按理来说，平辈之间也不需要计较那么多辈分的客套……的吧？ 硬要喊人，顾翊则比她大，她是要喊哥哥的。 这就是谈苏沫半天不开口的原因了……总觉得，哥哥这个称呼太亲密了…… 可是一低头又看见已经坐好了的谈奶奶盯着她，似乎不叫人，她就要被冠上“不讲礼貌”的名号了。 谈苏沫闭了闭眼睛，有些认命，“哥哥好。” 被喊的那个人低低应了一声，顺带回她一句，“沫沫。” 除了家人之外，其他人喊她都是连名带姓的直接喊“谈苏沫”的，就算是有段时间，班里的同学突然开始流行小说里的那种喊名不喊姓的玛丽苏叫法，也是喊她“苏沫”。 结果顾翊则上来就喊她沫沫…… 这个人以前是怎么叫她的呢？谈苏沫其实有些记不清了。 以前的很多时候，顾翊则好像并没有正式喊过她，偶尔的喊过一两次还都是“喂”。 大多数的时候，不需要他开口喊她，只要她下意识地抬头，就恰好是顾翊则想要喊她的时候。 每每遇上这种相视，谈苏沫就会在心里十分得意，看，我和他才是绝顶默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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