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衣半躺在榻上,瞅着南晥和江仙子在一旁低声细语时不时看看自己随后便窃窃轻笑。他很是鄙夷的撇撇嘴,他知道定是南晥在怂恿江仙子一起嘲笑自己。 希望南晥不要把自己喜欢江姑娘这一事抖搂出来,她应该没这么傻吧。 林衣的膝盖肿了一大片,已微微泛出发紫的淤青来,他把冰袋轻放在膝盖上,传来的阵阵凉意缓解了些许疼痛。 “那我就先走了。”南晥含笑着朝前方半躺在榻上的林衣挑挑眉头,“蠢货,记得要好好的歇着。” 江仙子听闻掩唇轻笑了一声。 “你才蠢货,赶紧走吧大姐!”林衣恨不得吵起手边的枕头朝她砸去,可一想到江姑娘还在这,便在心里默念不可不可。 南晥嬉笑着离开着,留下了江仙子在这儿。 “江姑娘,你不走吗?”林衣见她未和南晥一同离开,内心顿时有些期待。 “怎么,林公子这是要赶我走呀。”江仙子说话的声音柔柔软软的,让人听了内心甚是欢喜宠爱。 林衣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的那句话有些不太礼貌,顿时他感觉到刚消下去的脸颊又传来度度余热。他轻咳一声,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林某方才那话并非此意,是林某用词不当,还请江姑娘不要介意。” “哎呀,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呀?”江仙子再次轻笑了出声,她清秀的眉眼笑得弯弯,一颦一笑皆楚楚动人。 林衣见她此番模样,脸着实烧的更红了些,他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的笑着。 江仙子转身仰头望着面前的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琳琅满目的书柜,不禁伸手轻抚上书目,细细观祥了片刻,转头含笑道:“林公子,原来你收藏了这么多书籍呀。” 林衣被她这柔情脉脉的回眸一笑惹得有些失魂。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南晥说的没错,自己就是这般的没出息。 “咳,是啊,我平时喜欢读书,故收藏的书籍比较多,有四书五经,有正史野史,有聊斋鬼神,也有几本药用匠用的书。” “我说呢,怪不得有这么多书。” 江仙子的手指在这一行行书上轻轻的划过,惹得林衣心尖泛痒砰砰直跳,好似自己就是这些任她划弄的书籍一般。 “那,这几日我若是闲来无聊,可否借来公子的几本书看看好打发时间?” 这一字一句似入骨毒蛊,由外至内一点一点渗入林衣的身体,他听着她软绵绵的话语,逐渐沉沦在她的一颦一笑当中。 “啊,当然甚好。”他头脑发热的点点头。 “那我就先谢过林公子咯。” 忽尔转身,她又见到林衣放在桌子上的那布袋子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她很是好奇的凑过去。 她瞧了瞧,抬眸望着林衣:“我能看看这些吗?” “好。”林衣现在脸颊发热的好似只会点头了般恍惚。 江仙子得到他的答应,便坐在圆凳上轻轻的掀开布袋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个方形的木盘,其中有几块大小不一的木条,每块上都印着不同的人物形象。 “这是什么?”她随意移动了几块木条的位置,问道。 “华容道,这是一种移图玩具,有很多种玩法。” 她“哦”了一声便放在了一旁,又从布袋子里拿出来一具环环相扣的银色的锁圈。她笑着对林衣说:“这我知道,是九连环吧,在我小时候阿娘曾给我买过。” “恩,正是九连环。” “唉,只可惜后来我的那个九连环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我记得我幼时可喜欢玩了。”江仙子轻叹口气,把手里的九连环轻轻放在了一旁。 她又从里面掏出来一只布老虎,还有一只布兔子,这俩模样栩栩如生十分讨人欣喜。 她轻抚了下布老虎的小脑袋,又捏了下布兔子长长的耳朵,不禁发自内心的感叹:“好可爱。” “这是我前些日子去长安城带来的。”林衣把冰袋放到一旁的木质床柜上,他撑着没有被碰到的另一条腿,有些跛脚的走过来在江仙子的对面坐下。 “诶?你怎地下榻了,快回去好好躺着。”江仙子见他走路时微蹙眉头的模样,很是心疼的说。 “无妨,多亏江姑娘拿来的冰袋,我现在已舒缓了很多疼痛。”林衣摇摇头,伸手拿过来那只布老虎在手里把玩。 “长安城那儿有个杂物铺子,里面很多这种模样憨态可掬的小动物玩具,我便挑了两个最讨喜的带来了。” 江仙子听闻后,倏然眼神猛地一黯淡,但却如浮光掠影般转眼即逝。再次抬头时,她的脸上依旧笑靥温柔:“我儿时在长安居住过一段时间,我那时也常去一个玩具铺子,说不准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呢。” “那这铺子可是在市西永乐巷?”林衣问。 “是,在永乐巷八街十里铺。” “喏,那这两只就送给你可好?”林衣听到她的此番话,便连忙把手中的老虎放到她面前,说。 “恩……”江仙子瞧了瞧那布老虎,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布兔子,说:“我只要这个兔子就好了,这个老虎呢公子你留着吧,说不准以后你看见它还能想起来我呢。” 林衣脸色又是一红,他再次轻咳一声,满心欢喜的接受了她的提议:“姑娘所言甚好,那便依你。” 门外,南晥偷偷摸摸的蹲着,她把耳朵使劲贴在木门上,努力想要听到写什么。 可是这门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点,只能听到里面有人在低声细语,并不能听清所说的话是什么。 突然一双雪白的靴子踱步来到了自己的眼前,她抬眸一瞧,原来是谢欢。 只见谢欢蹙着眉提一脸不解的望着她,她连忙伸出食指放在唇间轻“嘘”了一声。 随后她朝他招手让他蹲过来,他倒是也没迟疑,立马就拢衣同她面对面蹲了下来。 “你听,仔细听,有没有听到什么?”南晥几乎用蚊声大的唇语对他说。 谢欢侧耳倾听,须臾之后,摇了摇头。 “好吧,看样子不是我耳朵的问题,是这门隔音效果太强了。”南晥很是扫兴的抿了下嘴。 谢欢望着她这般沮丧的模样,唇边不自觉的微微勾了起来,眸底也是柔软了几分。 南晥站了起来,朝着木门撇了撇嘴:“听不见就听不见,我不听了。” 谢欢也随着她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南晥问他:“你是来找林衣的吗?” “不是。”谢欢摇了摇头,语气微凉,“我……只是看书看的有些乏了,来院子里走走。” “这样子啊,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散步吧。” 南晥刚转过身迈出步子要离开,便听到身后的谢欢轻咳一声。 他将她叫住,淡淡的说:“阿南姑娘能为在下泡一壶碧螺春吗?” 庭院里还下着雨,淅沥淅沥的落在地面上的水洼里溅起一圈圈涟漪,没有间断的发出连绵回响。 临近四月天气虽逐渐暖了些,可却遭逢这阴雨连绵,空气中着实还尚未完全褪去冷意。 杏花飘散的四溢香气穿过窗棂弥漫在房间当中,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阵阵甘甜清爽的茶叶香气,而是两者巧妙的合二为一,沁人心脾。 南晥往碧玉盏里斟满一杯碧螺春,看着那簌簌而下的茶水,她不知怎地就想起来容与那张乖张妖冶的脸。 自己也曾答应过待他出来后要给他泡碧螺春喝。 “尝尝。”她将这盏茶推到谢欢面前。 “多谢。”谢欢点头致谢,随后轻端起来微抿了一口。 他的眉宇好看的舒展,略带丝丝笑意:“阿南姑娘泡茶的手艺果然是了得,这茶虽问起来甘甜可人,饮到口中却微微泛苦,但却鲜爽旷神。” 南晥不语,只是瞧着他。 “这茶虽略苦涩,入喉却回味无穷,似九曲回肠,从腹至喉再至口腔都令人甚是舒畅。” 如果是换作容与,他会不会也对自己泡的茶评价颇佳呢。 见南晥有些愣神,谢欢轻唤她的姓名。 南晥这才回过神来,估摸着此时容与还在自己梦里睡着觉呢,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他来了。“这评价真是抬举我了,不敢当不敢当。”南晥笑道。 “在下从来不说虚假之词,在长安城时倒也品过无数千奇百怪的茶道,遇见阿南姑娘泡的如此甚好的碧螺春,当真是头一次。”谢欢一本正经的说道,眉宇间皆是肯定。 “那我就收下谢公子的夸赞了。”南晥笑着点点头。 她望着谢欢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略带漠然清冷的眉宇,想起来方才林衣同她的那番胡话,不禁脑海里又浮现出容与那张玩世狡黠的神情。 他们两个,真的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性格。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还是容与那张脸那副性格更令她想要亲近些。 “阿南姑娘,你在想什么?”谢欢见她盯着自己频频出神,淡淡的问道。 南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她轻轻的笑了笑,笑靥亦如扬州三月的拂面春风。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一个友人。” “是何友人?” “一个对我很好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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