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提着剑,左手蓄势待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个洞口颇为宽阔,却低矮之极,他只好匍匐着,慢慢地向内爬。爬了几步,洞中的火光越发耀眼,洞中那人或兽的气息已然可感。
再走几步,程在天终于停住,心中十分忐忑:“里面的真气磅礴无穷,分明住着武林中登峰造极的高人,只怕他的功力,比孙先生还要稍胜一筹!我若再往前走,要是触怒了他,动起手来可怎么办?”
但他又转而想道:“这人功力如此深厚,品行也该高出常人才是。要是他心术不正,哪能达到这般境界?我只需说话有礼有节,想来也不至于惹恼了他。”于是坦坦荡荡说道:“洞里的前辈莫要惊慌!晚生并无恶意,只是仰慕前辈功力之高,想一睹前辈的尊容,还请前辈允准。”
洞里头静寂了好久,终于有个声音瓮声瓮气地道:“进来罢,你非要嫌命长我还拦着你么?”孰知这语音过于低沉,程在天只听清了前半句,还以为洞里那人古道热肠、热心相迎,忙不迭地道谢,加速爬了进去。
正不知那人的所在,悄然间只觉后背传来阴风阵阵。程在天尚未转身,头只转到一半,便有一股无比阴寒的掌风扑在背上、脚后跟和面前。
程在天心头涌上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这人的掌力非我能及,跟他对掌岂不是毫无胜算?还是用剑的好。”当即弹剑出鞘,转身想和那人对敌。
洞中那人却仍然不露形迹,叫他时刻提心吊胆。他静下心来,察看着洞中形势。原来那洞口甚是宽敞,通道又长,只见入口,不见出口。
地上除西北角的柴火外,到处都是方圆不一的石头,围着中间的大木桌,桌上摆放着香蕉、桃子和梨,空地上还堆放着不可计数的果核。洞内左边石壁上掌印密布,个个都嵌入了不止一尺,中心却连一个掌印也找不着,只是刻着“败残洞”三个行楷。虽名为“败残”,笔法却是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直追颜鲁公颜真卿的风采。
他看得击节叹赏,安危偕忘,想道:“好书法!”正要出声称赞,恰在这时却听到了洞外的喊声。原来,洞外的法媞梅见他良久无声无息,心也慌了,惊声呼喊他的名字。
程在天刚应了一声:“我好得很,不必担心!”身后又有一阵阴风袭至。这次他一回头,便瞥见一张苍老的脸庞,也不知是人是鬼。那张脸呈紫棠色,双目发黑凹陷,鼻子歪歪扭扭,瞧着十分可憎,叫人亲切不得。
程在天又瞄了瞄他两边侧脸,这才得知他只有一只耳朵。再看那人全身:瘦如病鬼,手足水肿,左腿还跛了。如今天时尚寒,那人却只披着一件破麻布做的短褐衣服,下身用虎豹的皮和花草遮盖着,处处透风。程在天看他少说也过了六旬的岁数,想到他晚景如此凄凉,唏嘘叹息。
那老者跟程在天相距不足两丈,据他猜算,要是老人家想要出手,在更远时便出手了。而这时那老者跟他相视已久,脸上虽带肃杀之气,手上却毫无动作,猜不透其人所思所想。
程在天看那老者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自己手中利剑,大感愕然,嘴巴一痒,先开口道:“晚辈程在天,向老人家问安。”那老者并不答话,反问道:“你跟吕岩老儿有何关系?”程在天煞是惊愕:世间人物,无论三教九流、老少妇孺,哪个不将他太师父吕洞宾奉若神明?称呼起他来,不是“真人”便是“神仙”,纵是不信道者也以“吕洞宾”的雅名相称,敢对他直呼其名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程在天听出了轻蔑之意,胸中颇为不快,勉强回道:“吕真人是晚辈的太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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