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聂看着眼前的这个学生,学习成绩好像还可以,但平时不太爱发言,属于说话轻声细语的那种,存在感也较低。 老聂接过她的申请书粗略扫了一下,洋洋洒洒三千字。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内向文静的女生对舞蹈的执着。 “我给你透个底,我最近在处理这个事,一定会尽力而为。” 初晚朝老师鞠了个躬才离开。 钟景躲在一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进来吧。”老聂冲外面喊了一声。 钟景慢吞吞地进来,他抬脚走过去:“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老聂抓起桌上的茶壶盖气冲冲地朝钟景仍了过去,一脸地恨铁不成钢:“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钟景眼疾手快地接住茶壶盖,老头子也就是撒撒气扔一下,要是钟景没接住碎了,指不定要他好看。 “你是不是打算这四年就这么混下去?”聂老师瞪着他。 钟景一点都不杵他,还顺势点了点头:“这不叫混,只是没作为而已。” “哼。”老聂继续喝他的茶。 钟景凝神坐了一会儿,问道:“我们班的初晚有什么事找您?”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还在这跟我兜圈子,”老聂没好好气地回答,接着又数落他,“你看你开学第一课做的什么自我介绍?还有上课睡觉画画……” 钟景认真地端坐好听他数落,没有半分不耐烦。老聂教训完了之后喝了一口茶,又自己将话题拐回去了:“那孩子是想要申请复社的,这几天来说这话的孩子不止她一个。” 钟景接着询问了几句都有谁,老聂告诉他后,心中便了然。 “我打算顶着压力复社,你来当这个舞蹈社社长怎么样?”老聂笑眯眯的,态度转变快。 钟景正闲散地坐在老聂对面研究他的茶叶,听到这句话,无异于在筑起密实厚墙的心中炸开了一个缺口。 “老聂,你不像于学生有求必应的那种,你还有什么事?”钟景直接问道。 聂老师一随即一笑,指了指他:“你小子,你答应这件事我就告诉你。” 钟景垂下眼,敛起散漫的神色:“且不说你调个空降兵去舞蹈社能不能服众,我从一开始对这件事就没兴趣也没能力。” “你……你怎么会没这么能力,”老聂一口气,“其实你爸爸他……” “聂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钟景打断他的话,明显不想再提这个事,他继而笑了笑,“不介意我把这个带走吧。” 钟景指了指桌子初晚写的那么申请书。 老聂挥了挥手,看钟景离开的那背影又忍不住说了句:“这件事,你考虑考虑,别人我不放心。” 钟景身形顿了顿还是离开了。 俗话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形容的就是钟景,除了开学前几天他有按时来上课之外,后面的时间基本没见他来过。 偏偏他的出勤率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钟大少爷花钱雇了人上早自习和日常的课。其中最为气愤的就是顾深亮,刚开始钟景被看他盯得不耐烦就会去上课,到了后面他就直接无视顾深亮了。 星期三的公共课,钟景一如既往地没来。 “钟景整天不上课在干吗?”班上的宣传委员张莉莉问道。 初晚感到好奇,支起耳朵听。果然,与她心中想法一致啊。 “不是在寝室打游戏就是去网吧上网。”顾深亮一脸的痛心疾首。 “那……我能去给钟景送饭吗?我怕他忙得顾上吃饭。” “……” 都是课间休息,顾深亮说话也没有避讳,旁边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刚好有个一直追求张莉莉的男生,宋成东也在一旁。 他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语气充满着嘲讽:“哦,原来你们动漫一班有个废物啊。”说完他身边的几个男生哄笑起来。 初晚在一旁皱紧了眉头,手中握着的笔重重顿在纸上。 “你说什么呢?”顾深亮是第一个跳脚的。 他攥紧了那名男生的衣领,急着帮钟景辩解,脸涨得通红:“你说什么呢?景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平时很好的……” 宋成东看着眼前身材瘦小的顾深亮,又算了会儿自己人都在旁边。他笑得嚣张,继续挑衅:“人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废物一个。” 突然,一只长臂横插两人中间,顾深亮回头,是江山川。 江山川笑得和善,一边说话一边用力把人扯开:“深亮,你这是干嘛?大家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你说你这么大一人这么冲动干什么。打架这么幼稚的行为你一个大学生也干得出?” “可他骂景哥是废物。”顾深亮说。 江山川的笑意僵在嘴角,由于他个子生得高大,一把拎起宋成东,就跟拖垃圾袋一样把他拖到角落。 作为钟景的室友,他们都知道虽然这位室友总是一副冷漠不耐烦的样子,却一次都没有对他们发过火,还基本有求必应。 江山川隐隐觉得钟景在暗中干些什么,虽然看他平时不爱听讲老睡觉,他偷偷瞥过,上面记了好多笔记,根本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废。 他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还带一脸疲惫地回来。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江山川尊重他。判定一个人废不废仅从出勤率来说,以偏概全。 而且作为他的朋友,这种侮辱性质的话不能忍。 “你说谁废物呢!!!这么能逼逼,要不要给你买对快板!!” “景哥是你能说的吗???你今天要是打不赢我你就是个废物!”江山川对着他的鼻子来了一拳。 “诶诶,你别冲动。”顾深亮劝道。 此刻的江山川好像得了金鱼七秒失忆症一般,完全忘了了刚刚那个说一脸不屑说“打架这么幼稚的行为你一个大学生也干得出?”是出自他自己的口中。 场面开始混乱其来,三分钟后,拉架的和打架的人缠在一起。顾深亮一边劝架一边趁人不注意踹了宋成东一脚。 “谁踹我?!”宋成东发出一声嚎叫。 周围的嘈杂声让初晚一点书都看不下去,她合上书小心翼翼地从打假群旁走过。此时宋成东的朋友怕事情闹大,开始劝架。 宋成东一看自己的朋友也来拉自己,火气更大了。他用力甩开同伴,没想到甩了个空,手肘直接撞向一旁的初晚。 初晚感觉一股巨大的猛力朝自己冲来,紧接着被撞到在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桌脚上。初晚的鼻子迅速泛酸,不断有液体滴到手背上。 初晚的脑袋昏沉沉的,她费劲地想:瘫上钟景,一准没好事儿。 姚遥是最先发现初晚被误伤的,场面这么混乱,说话根本没人听。姚遥拿出从手机,找到一段警车鸣笛的声音,用手机外放到最大声。 不出三秒,所有人彻底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初晚受伤了,没看见她流鼻血了吗。你们赶紧过来搭把手,”姚遥架着初晚的一只胳膊,吼道,“宋成东你大爷的,等着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然而真正的当事人正在学校附近的网吧里,钟景嫌网吧又吵又臭,特地上二楼开了个包厢。钟景正认真看着线性编辑的视频,也会点开某个常泡的论坛,看他们讨论各种问题,偶尔也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钟景裤兜里的电话震个不停,他摸出来一看来人,眉宇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又瞬间恢复正常。钟景快步推开包厢门到楼下找了一台机子,找到游戏点击登录。 钟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烟雾腾起时,不紧不慢给按了接听键。 “小景,你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对话声音温和。 钟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嘴里咬着一根烟,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过去啊,前路。” “傻逼,不会玩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我的错?老子泡网吧多少年了?” 钟景说完之后瞥向手机,他隔壁座坐了一个近四十多岁的看起来欲求不满的老男人,好像在看小网站视频,耳机里传来劣质的音质: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 电话那端好一阵静默,那端发出指责的话语,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压不住的愉悦:“小景,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老是去上网,爸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钟景把嘴里的烟拿下,声音平静:“哥,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之后,钟景心情变得有点糟,坐在座位里发了几分钟呆。 钟景重新回到包厢,屁股还没坐热,手机又来电。他一看,又是天天催促他要好好学习,求上进的顾深亮。 他按了接听,语气不善:“有完没完?” 顾深亮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记忆中,钟景说话总是懒散的样子,没有真正生过气,也从来没有用这副语气跟他说过话。 顾深亮兴是吓着了,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了。 钟景眉心一跳,狠狠地骂了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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