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带着十五万定北军渡了陨江,退回埠州,留存实力等着绝地反击。景帝得了消息,连夜召集众大臣进宫面议,这才发现诺大的皇城内竟是寻不出几个能带兵的老将来,墨国安逸了太久,又罢免了于挺霍等一帮有功之臣,寒了一众将领们的心,将士们走的走,隐的隐,留下的不过是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罢了。
方恒之负手站在庭院中,身子微微颤抖,眼角有泪花闪现。广亲王府一家与方家甚是熟捻,易安然与方恒之关系匪浅,一想到这堂堂广亲王阖府上下几乎没有一丝血脉留存下来,方恒之心里便难受得翻江倒海,方洪信也连喝了几大盅酒,最后又流着泪往地上泼了满满一杯。
许清莞静静的立在方恒之身后望着,那高大的身影此时却萧条不已,着实令人痛心得很。许清莞终是按捺不住,快步冲上前去,从后面将方恒之一把抱住,把脸紧紧的贴在方恒之的背上轻唤到:“夫君,你去吧。”
方恒之一愣,微微侧转过脸来问到:“去哪里?”
许清莞的泪水慢慢从眼中滑落下来,却倔强的压抑着不发出声响,眸中的目光坚定而果敢。
“我知晓你想请战去埠州,家里有我,你无需担忧,自去便是。”
方恒之喉头一哽,伸手覆上了许清莞一双小小软软的柔荑,低声叹到:“你总能知我心意……”
许清莞不舍的在方恒之的背脊上轻轻磨蹭着,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让方恒之有一丝迟疑和为难:“你记得,要替广亲王一家报仇雪恨,要替青州百姓报仇雪恨,要将那羌国的豺狼虎豹赶出我定北关大门,让他们生生世世忌惮我墨国军威,再不敢轻易踏上我墨国的土地!”
方恒之眼中燃起两团熊熊烈火,与许清莞十指交缠着,重重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许清莞再放柔了声音,略带了几分哽咽之意低声说到:“只一条,你务必要回来见我。”
方恒之红了眼眶,转过身去一把将许清莞搂在怀里,这才发现怀中的女子早已是泪流满面,偏偏又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肯哭出声来。方恒之低下头用双唇去寻了许清莞眼角的泪滴含入口中,那泪珠又苦又涩,像极了此时的心境。许清莞小脸高高仰起,将绯红润泽的樱桃小口贴了上去,两人唇齿交缠,如连理枝般紧紧相拥,久久不愿放开。
方恒之作为前军主将,率三万墨军精锐即日起行,先赶至埠州与孟广汇合,共同抵御羌军进犯墨国腹地。陨江为阻隔羌军前行的最后一道天险,守住位于陨江南岸的埠州至关重要。待左中右三军安排妥当后,再及时增援。方恒之去了军营,再未回过方府一趟,便领着大军出了皇城,直奔埠州而去。许清莞站在城楼上望着那伟岸的身影渐行渐远,面上已是泪流成河。方恒之似乎也感应到了,在马上转过头来朝着城楼远远眺望,那小小柔柔的天青色身影看得方恒之心底一软,忍不住抬起右臂挥了一挥,这才咬了牙狠下心,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
许清莞掌中藏着一张纸条,是方恒之托人从军营中传过来的,不过寥寥四字,许清莞却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摩挲得那纸上墨色都淡了一些。那人是个言出必行的,想来写这四字之时也是颇为慎重,一笔一划异常工整有力,凝神静气的落下这“等我归来”四个大字。
方恒之离去后,许清莞日日陪着方夫人消遣度日,免得方夫人思虑太甚,伤了心神。方夫人宠溺的拍了拍许清莞的手背笑到:“当年你公公行军打仗之时,我这日子也是如此过来了,哪里需得着你来担心?倒是你这孩子,这才刚刚嫁了过来,恒之便上了战场,你心里有个什么务必要说出来,莫憋坏了身子。”许清莞点点头应了,靠在方夫人的肩头悄悄的落了会儿泪。
不过许清莞的性子始终是个憋不住的,方夫人不要她贴身伺候,一时半会也寻不着事做,许清莞脑子又活泛了起来,一天到晚的闷在屋子捣鼓着什么东西。又过了三日,许清莞才黑着眼圈兴高采烈的从屋里跑了出来,执着一本医书出了方府,直奔贤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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