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驸马爷到外间坐,奉茶奉果,好生伺候。”公主目不斜视,却是吩咐两旁的宫娥。

两旁的宫娥娇声莺啼地应一声“是”,就走出来两个,向冯立羽一行礼,齐声说:“驸马爷,请到外间宽坐。”

冯立羽向公主微微一躬身,随着两个宫娥退到三重帷幔之外,在圆桌旁坐下来。便有小太监送上茶水点心。

他手里端着茶杯,耳边听到公主那头传来太监和宫娥搬动重物的声音,知道他们是把床屏重新安放起来,脸上微微一红,不敢回头窥看。

公主轻声说:“你们便下去。”

冯立羽就听丹梅答应了一声“是”,然后眼睁睁瞧着一行宫娥、太监在他面前鱼贯而出。他端茶的手有点不稳,心中砰砰乱跳,不自觉有些慌,恨不得叫他们都留下来。

下人们一走,偌大的寝殿内顿时只余下安静。

冯立羽甚至不敢揭开茶盖,免得盖和碗相撞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可时间一长,公主那头毫无声息,他又有些渗得慌。

到底沉不住气,按理说,不应该是他先沉不住气,对自己的耐性和冷静功夫他一向引以为豪的。可喉咙中就是不舒服了,先干咳几声试探一下,公主那头没动静;再大声地“啧”几声,好吧,还是不理我;最后把茶碗往桌上一搁,提起茶盖来,在茶碗边上刮擦,弄出刺耳的响声。

公主终于发话了,声音从床屏后面悠悠传来,道:“不耐烦坐着,滚出去!”

冯立羽得到由头了,马上离凳跳起,几个大步走近床屏之前,脚步故意放得很重,好让公主知道他来了。

“哼,我倒是想滚出去,可惜皇家规矩大,今晚上驸马爷要相伴公主娘娘一宿。”

“我这个公主很好说话的,你大可以不守规矩,现在回你的偏殿去住。何况,驸马爷一向来无影去无踪,这驸马府是你的一亩三分地了,你要想离开,难道我拦得住?”

冯立羽眉头一跳,也许公主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警觉道:“你什么意思?谁来无影去无踪?”

公主道:“之前在天禧宫居住,驸马爷常常几天不见人影,白天晚上都不回宫,那还不是来无影去无踪吗?”

冯立羽悄悄吐了口气,又觉有点愧疚,自己这个“驸马”确实有点不称职,但转念一想,他要是能称职才怪了。

公主忽而又道:“还有,谁让你挨进内帷来的,退出帷幔之外。”

冯立羽听了她傲慢又有点慵懒的声音,不觉气冲,本来一点愧疚全不见了,伸脚踢在结实的床屏上,发出一声轻响,喊道:“出来!你见不得人吗?躲在后面干什么!”

公主立即回应了他的无礼,只闻“砰”一声大响,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床屏上,不过是从公主那头发出的。

冯立羽愕了一下。

只听公主道:“大胆!什么时候就轮到你跟我拍桌子打板凳了?”

冯立羽歪着头,嗤笑道:“我是拍桌子打板凳吗?”明明只是轻轻踢了一脚围屏而已。

忽然,他眼前一花,公主从床屏后到了他跟前,柳眉倒竖,瞪圆了眼眸,鼻子对鼻子地叱问到他脸上:“你倒没有拍桌子打板凳,不过,离这一步也不远了。”

冯立羽见了公主的面,他反而不气了,往后退却一步,道:“公主娘娘跟我说句话非要凑这么近?这也是皇家的规矩?”

公主转身走到一边坐下来,冷笑:“皇家的规矩再多,驸马爷什么时候放在心上过?跟我住在天禧宫的时候,不就经常夜不归宿吗?”

冯立羽也在桌子另一边坐下,重新端起茶杯,气定神闲地道:“难怪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愿意当驸马,规矩这么多,谁受得了?”

公主鼻子里轻轻一哼,悠闲地说:“嗯,你不是男人。”

冯立羽一口茶还没喝进口,手腕抖了下,满满一杯热茶,大半泼洒在前襟,烫得他马上丢了茶碗跳起来。半碗茶叶连茶汤全泼在桌子上。

公主瞧他烫得跳脚,伸手在衣服上乱拍,掸去茶水,脸上便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把捏着手心里的手绢递给他,好整以暇道:

“才离了皇宫搬入驸马府邸,就跟我拍桌子摔碗的,驸马爷果然是出息了。”

冯立羽将身上擦干净,把公主的手绢顺手揣入怀里,重新搬条凳子换个位置坐下来,却正好来公主身旁骈肩挨着,翘起二郎腿,望上翻个白眼道:“我哪有什么出息,比不上公主的青梅竹马。”

公主见他收了自己的手绢不还,又来骈肩而坐,侧过身子假装不经意回瞥他,道:“我有什么青梅竹马?”

冯立羽拢袖冷笑:“庞将军今天送车,与公主牵手扶腰,乍一瞧还真像一对璧人。”

公主浅浅地抿嘴一笑,绷起脸道:“庞大哥是挺贴心的,哪像有些人,跟千年冰山一样站在旁边,又不知道扶又不知道牵。”

冯立羽鼻子里冷哼道:“我以为公主有手有脚,自己能走能跳。”

公主伸手拍桌:“你不知道本宫今天穿的礼服很笨重吗,你不知道公主登车要讲究仪态吗?”

冯立羽慢悠悠道:“不知。”

公主猛地扭过身,眼睛之中两团小火苗在跳跃,磨了一阵牙,突然展颜而笑:“驸马爷既不懂得体恤本宫,那就罚床前跪着读书,静思己过。”

冯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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