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还没彻底放晴,冯莘也等不及天气晴稳,便挽了宫姑娘的腰奔出破庙,才走几步,宫姑娘便软懒在她身上,四肢缠绵无劲,十分走不动了。
冯莘只好又抱了她赶路,官道两边的树木群山匆匆退后。她疑心自己走路太快,迎面风太大,这小姑娘经不住吹,放慢了脚步,低头一觑,宫姑娘一双剪水秋瞳,目不交睫地谛视她。
冯莘嘴唇蠕动,刚想问:“你又看我怎地?”背后马蹄声促。她凝神一听,大概奔来七八匹马,急向道旁避让。
九匹快骑马蹄翻飞,溅起道路上无数泥浆,冯莘怕泥水飞到两人衣裙之上,踅步闪入一棵树后,身法极快。
待这几匹马过去,冯莘牵着宫姑娘一起从树荫下出来,她脸色凝重,望着远去的马队。
宫姑娘问她怎么了,冯莘道:“刚才过去的几个人,可能是我的仇人。我不想碰上他们,咱们今晚不进大溪镇了吧。”
宫姑娘自然一切听凭她的安排,只是忍不住关问:“姐姐有什么仇人?”冯莘不答,一拉她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
于是绕过大溪镇,继续赶路。
当晚又下起雨来,虽然只是淅淅沥沥的毛毛雨,细如银针,却冰冷砭人,加之朔风逆吹,冯莘抱着宫姑娘在一座山岗上疾行,宫姑娘缩在她的怀内已冻得瑟瑟发抖,两人全身上下衣裳淋湿。
前方突现一个山洞,冯莘大喜,当即冲入。
山洞中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冯莘刚把宫姑娘放到地上,她立即扑上来,捉紧了她的手臂道:“姐姐,我怕。”声音沤哑嘶咽。
冯莘听她说话,便知她受寒不轻,摸出火折子照亮,见这山洞阔大幽深,居然石灶、石床俱有。石灶上翻倒一只用过的瓦罐,几只积灰的陶碗相叠陈放,地上留着一个熄灭的火堆,洞壁上挂着几张兽皮和一副猎弓,沿壁脚堆着几捆柴禾。
冯莘点点头,想必这是附近的猎人发现了此洞,就将之作为歇憩之地。
石灶、石床不像全由人工开凿,而是天然具有那样的雏形,然后被人加以利用。柴火、罐、碗等则是猎户留下来的。
冯莘扶着宫姑娘将她安顿在石床上坐,自己升起一堆火,洞中顿时明亮热暖。
宫姑娘和衣抱臂缩作一团躺倒,冯莘见她湿衣紧贴在身上,脸白嘴青,牙关格格作响,浑身上下不停颤抖,知道糟糕之极,也不顾自己身上寒冷,一把拽她起来靠近火堆,三两下剥掉她身上湿衣。
宫姑娘只觉头热脑胀,躯干沉重,好想一头倒下,忽而身上一轻,几层湿衣已经除尽。
她浑身猛打一个激灵,火光下雪白的身子,毫无办法遮羞,而且更觉寒冷,不禁一头扎进冯莘怀中,嘤咛一声,要她抱着自己。
冯莘将地上孔雀翎大氅铲踢起来抖开,披遮住她的身躯,帮她打散发髻,把满头湿漉漉的秀发放下来,脱去自己同样湿透的外衫,除下湿得不很厉害的中衣拿在手里,替她揩擦头发,随身只剩下一层亵衣。
宫姑娘倒靠在冯莘怀内,任由她服侍自己擦干秀发,耳朵贴在她的胸脯上,听着从她的心房传来阵阵有力的心跳声,脸蛋枕着的地方一片柔软温暖,鼻端闻到淡淡幽兰花般清香,全身忽然软作一滩春水,好似巴不得融化在冯莘身上。她暗忖,兰薰桂馥这是属于女子特有的体香,明明我也是个女孩子,我身上怎么没她好闻。
冯莘替宫姑娘收紧了披风,用一条丝绦系在她的腰际,裹得严严实实,抱她坐到火堆后面,将两个人的湿衣都挂在绳子上烘烤,衣服遮挡隔绝出一小块封闭的天地,冷风和黑暗都被排除在外。
火堆越烧越旺,山洞内逐渐暖和起来。宫姑娘歪坐在石床上,从斗篷下露出一双精致秀气的裸足,足下踩着一块兽皮。她现在非但不冷,反而浑身发烫,脸蛋更灼烧得厉害,也不知是病势沉重还是莫名害羞,目光低垂只望着自己的脚趾出神。
冯莘晾好衣服,返身来火堆对面坐下,瞟了瞟宫姑娘,见她默默发呆,脸上多有病容,但也没有办法立即为她延医治疗,怎么也要等风停雨歇,明天再去镇上请大夫。她现在虽然神思不属,精神有些萎顿,但料来并无大碍,也不去管她,当即捏住指诀,默运心法,修习例行功课。
宫姑娘抬头见到冯莘坐在自己对面合目运功,脸上依然是一副森冷凌厉的表情,更兼眉峰紧聚,好像从认识她第一面起,就从未见她的两个眉头松开过。未省她是天性如此,还是别有隐情。十分想过去依傍她坐,又怕打搅,兼知她不喜欢别人亲近。
宫姑娘忽然记得白天在官道上冯莘说碰见仇人,便默默寻思:“不知莘儿姐姐的仇人是谁?可惜我不能助之报仇,也许她大仇得报就不再这般冷冰冰不理人。”
冯莘功行圆满,遵循心法口诀收回神识,内心长叹一声,她的太一乾坤功依然没有进步,不信自己日日勤练,功力增长却接近停滞,每觉就要突破难关,更上一层楼时,偏偏遇着莫名阻滞,体内那口气怎么也冲不破紫府玉檀,无法修习第四重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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