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道长?他已销声匿迹数年,此时寻他,不说你我这样的江湖小人物,即使是玄天门掌门怕也寻不得他下落”林四娘认真回道,视其神色面态,不似唬人。

即便如此,儒生也并未面露失望之色,兴许,他已料到如此。

“在下自知寻他难于登天,但若有半点希望,在下都决不放弃!听闻添香阁林四娘前辈不仅才智、气度巾帼不让须眉,更有一手绝活能探知天下奇闻异事,这才登门拜访,若能寻得哪怕半点消息,在下定不忘此恩,定当当牛做马在所不惜……”儒生这边尚未说完那边便向林四娘深鞠了一躬,求人如此,也定是诚心,不然何故躬腰不起。

“不忘此恩?当牛做马?来添香阁的男人哪一个不比你能说会道,在我看来,不过都是华而不实的花言巧语,我林四娘只身闯荡江湖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识过,不敢说世间男人我都一一阅过,但满嘴胡话的男人我倒是见到不少”林四娘斜着脸愣了儒生一眼,满面尽是鄙夷之色,这才刚正过脸,便察觉右肩轻纱已垮至腰下,她轻轻拎着轻纱,覆盖在肩头。

“世间男子并非人人如此,前辈莫要一眼障目,以一人端行来评判他人实属偏颇”

“你的意思是我有偏见?言外之意,你自命别于他人?”

“在下不敢标榜殊于他人,在未来造访前,就打听到与前辈换消息是要付出高额代价,我也做好了心里准备,无论是金银,还是身家性命,在下都已随身带来,如何处置,悉听前辈吩咐就是,只求——林四娘据实已告”儒生复将折扇别在腰间,双目正正看向面前之人。

此番话语,他没有先前的恭顺与央求,倒像是关系平等的买卖,面上,见到的神色认真且严肃。

“身家性命都搭上了,看来当真有诚意”林四娘双目微颤,儒生所言,不禁让她疑心顿起,毕竟经历得多,说生道死的男人比比皆是,如今儒生之言,在她眼中,不过与所见之人无异。就那么一瞬的惊讶后,林四娘面上的鄙夷之意更重了。

她围着儒生不停打量着,突然,止了步,一脸坏像的凑到儒生耳边“不需要你当牛做马,就一件小事劳烦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自然,这是自然……在下自当竭尽全力!”林四娘之话对儒生而言,便是开出了价码,既然有了价码,自然成交有望。儒生突然兴奋起来,连声应好。

“我有一只红耳鼠,它能赛过千里马日行万里,能解人语,能打洞穿地,但它有一个小癖好,每日都得喝人血续命,一碗即可,但是……但因其天赋异能,身体藏有奇毒,咬过之人必死无疑,鉴于身体强弱,常人往往七日便命丧黄泉……你,可愿意替我喂饱它?”林四娘这边说事,那边便从内屋拎着一个用绸缎盖着的铁笼走出来。

再看儒生,他双目嗔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雕塑一般。

“怎么,牛皮吹破不知如何收场了?”林四娘不去看向他,而是摆弄着铁笼端立于桌上。

半盏茶时间过去……一盏茶时间过去……再一炷香时间过去……

林四娘翘着二郎腿候着儒生回应,桌上的茶都已喝尽,他却依旧一动不动。

林四娘此番不耐烦起来,一挥手,将夹在腿缝之间的衣裙甩出,“嗖”一声的站起身来,极为不悦道“天下男人皆口是心非……”。说罢,便整理了铁笼,欲拎回内屋。

就在铁笼离桌那一瞬,儒生突然扑身而来,动作极其迅速,林四娘还未得及反应,他已伸起食指直直戳进笼中。

“你、你——”林四娘瞪圆双眼看着儒生,惊愕得张大双唇,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如此呆如木鸡的看着儒生。

一盏茶的功夫,许是红儿鼠吃足喝饱,就这突然松口,儒生像似反力作用,向后退了两大步,差点摔倒在地。

只见他满头大汗淋漓不断,痛苦而咬紧的下唇,已经泛白如纸毫无血色,再看那面色,再不是来时那般红黄隐隐,精神饱满,当下,因失血而发白的面色,却也渐渐蕴出淤青。

林喜娘大为震惊,震惊之余,也看得出有几分敬畏之意,如若不是,何故整理铁笼罩缎的手不停的发抖。

她缓缓转过身来,见到儒偏偏斜斜重心不稳的样子,内心不忍之情翻江倒海而来“……灵虚道长自华山一道崖输了无戒大师一盘棋后,玄天门和白马寺的恩怨自此火里加薪,愈演愈烈。灵虚道长数年前也不知何故蒸发人间,凡人是无从知晓他的行踪,不过……”。

“不过什么?!”儒生虚弱如此,但闻此后,全不顾身上疼痛,大声问道。

“……不过,灵虚道长有一名弟子,名唤司空竹,他是灵虚道长此生唯一的弟子,灵虚道长对他视如己出,关系之亲密你可想而知。听闻,他善通医理,武艺卓尔,相比其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皇帝重道轻佛,和尚之名与饿殍无异,而修道之人却能高高在上。相传,皇帝甚至专研修道,不理朝政,国之重权全握在玄天门之手。司竹空于玄天门中,身份尊贵无匹,你等寻他,是难上加难,但有机缘,相信他定能治愈令妹”

“司竹空……玄天门……敢问前辈,玄天门门朝何方,晚辈如何寻得进门之法?”

“进门之法?从未听闻有人寻得,诚心而至,相信有缘人定能得见”

“有缘人?”儒生迟疑,望着手上伤口,心中五味杂陈,何为有缘?对于活命不过七日之人,有什么资格谈论“有缘”二字。好在,即便如此,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为她争取了有用的线索。

“……若是如此,当谢过前辈!”儒生忍痛,终于再露笑颜,虽是神态虚弱,却也不忘向林四娘作了揖。

事后,从袖下掏出一个鼓胀的锦袋放在桌上,转身便向门走去。

“……公子!!”就在儒生跨门而出之时,林四娘忍不住愧疚之意,大喊道。

儒生微顿,止了步,却并未转身过来。

“可否、留下姓名?”

“……诸葛长风”儒生没有回头,道完名姓便只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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