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两遍以后,天色渐渐从东边红润起来,街上起早的商贩都陆陆续续支起架子。

都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医堂的大门还未见开。

九曲客栈内,蓝辛夷已经洗漱完毕候在大厅。

“听说没有,昨个客栈出人命了?!”旁边正在用餐的住客三三两两议论着。

“你也知道了?听说是一个女的为情自杀,流了好多血”

“瞎说,明明是女的红杏出墙,被男的捉奸在床,男的一气之下提起刀便朝女的捅去,你们是不知道,那女的被刺得血肉模糊,内脏都瞧得一清二楚哩,啧啧——手段那叫一个残忍!”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子绘声绘色道。

“吹什么牛,你又不在现场,怎么可能知道这样清楚”另一人问。

胖男子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就住隔壁,那声可是听得真真的,你们也不想想,若不是女的心亏,为何连呼救都没有?这女的昨个下午我就见过,穿得衣不蔽体,打扮得妖妖艳艳,那德行一看就水性杨花!”

“听你这样一说,突然觉得我家那土婆娘也不错,虽然丑点、粗点,最起码,我不会变成绿色……”几个男人闻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蓝妹,怎这样早起?”诸葛长风也来到大厅。

“怎不见谷雨和季兄弟?”诸葛长风左顾右盼,没见着二人,便问道。

“我方才过来也并未见到他们”蓝辛夷摇了摇头道。

“客官,客官——”店小二远远看见二人,便神色慌张的朝诸葛长风招呼着。

“客、客官,唤作谷雨的姑娘可、可是同您一伙的?”店小二气喘吁吁赶过来,气还未喘顺,倒先着急的问道。

诸葛长风心中疑惑,忽地不安起来“……可有何讨教?”。

“哎!都怪我,当时他醉醺醺要了那姑娘房号,我看您三位来登记时,也将那位公子一同登记在册,以为都是熟人,谁曾想弄出这样的事来……”

说着说着,店小二不由得给了自己一记耳光,一副自责的模样,接着又道“我就不该告诉他,说不定谷雨姑娘也不会死得这样突然!”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诸葛长风瞪圆双眼,一把抓住店小二的双肩。

“她、她满身是血,死的好惨!”提到昨日所见,店小二仍心有余悸,一脸的恐慌。

“她人在哪里?!”店小二的双肩越发被捏得更紧,似乎肩上的手,已经戳进了他的锁骨,虽疼在身上,他也顾忌不得,毕竟昨日之事,店小二还是心生愧疚。

“就是昨个您让我候着的那位公子,他子夜过了才回来,我扶他回房后,他就向我要了谷雨姑娘的房号,然后没多久,就见他抱着血淋淋的谷雨姑娘跑出来,说是要找大夫……”

店小二话音刚落,诸葛长风便着急地转向蓝辛夷,还未开口,蓝辛夷便先一步说道“我同你一道去”。

说罢,两人便慌忙离开了客栈。

街上来往的行人渐多起来,太阳已经晒到了屋檐下,季海川一副萎靡之样坐在台阶上,与这朝气蓬勃的街景形成了明显反差。

“谷雨怎么样了?!”远远便瞧见季海川的两人,心急如焚的赶过来。季海川这才抬起头来,正好迎着扑面而来的阳光,他下意识闭了闭眼。

“大夫还没出来”季海川低沉着声音,有气无力的回道。

诸葛长风眼睛一瞥,便注意到季海川身上的血迹,一下子,厄不住的愤怒提到嗓子眼,一把便将季海川拎起来“你还算是个人吗?她本是无心之失你何苦这样难为于她,对于林湘儿之事她本心生愧疚,何况她已经承诺赔偿于你,何故如此耿耿于怀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此时的蓝辛夷亦一脸愤色,怒责道“湘儿姑娘和钱掌柜之事,显然已经发生在你和谷雨相遇之前,即便你如愿抓到金蝉换来一千金,顺利从添香阁赎回湘儿姑娘,怕是钱掌柜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若你拼死和他一斗,凭你的能力,恐怕只得连累湘儿两条性命都交代他手中”。

“你竟无限放大她对你的伤害,将责任全推与她,她一女子,你怎的下得了手?”诸葛长风已经顾不得围拢人群议论纷纷,正欲提拳相见,此时医堂门咯吱开了,老者朝着人群招呼道“三位,屋里讲话”。

医馆大堂,三人各怀忐忑……

“稍安勿躁,大家都坐着稍作休息片刻”医者招手,示意大家坐了下来。

“大夫,谷雨究竟怎样?”自起床至今,虽然滴水未进,诸葛长风还是不思饮食,医者刚命人端来的上好龙井,他是未看一眼。

老者不慌不忙,用杯盖赶了一口茶喝下,接着说道“下手之人终是技艺稍次,若再精益些,想这姑娘今日也不必受这苦”。

“大夫,这是何意?!”老者话语含蓄,惹得诸葛长风雾水一头,此番他已心急如焚,哪还有闲情揣摩别人的话中之意。

“何意?就是说伤她之人没找准位置,再偏点,这姑娘就大可一命呜呼早登极乐,就不用要死不活受这罪”伙计站在一旁,颇不耐烦的答道,他这一身之气,也是拜昨夜季海川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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