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看着,竟微微发了愣,院外突然的一句人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伸出手,抚着腰间系带,这一刻,他像被冻结一样,所有的动作似乎就如被操控,不带半点神色与情绪……

褪去所有衣物,回过神的季海川突然不自在起来,眼前的药池,坐着一位和他一样一丝不挂的女子。那个他憎恶过之人,也是他一念之差差点杀掉之人。添香阁的姑娘衣不蔽体他看得多了,倒也没能勾起他任何欲望,毕竟出入那种场合,免不了逢场作戏,奈何他的眼中,独有林湘儿一人。

药池里的女子,明明让他气恼不堪,如今,却是让他如此怯得慌,怯是为何?慌又是为何?季海川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的足底才刚刚触到药汤,脚底便涌起一股暖流直往身上冲,药汤温度刚刚好,让人觉着舒服。

他紧贴着池壁慢慢坐下,绷紧的身躯不敢随意动作,深怕一个不小心,便触到对面坐着的女子。

药汤只没过他的下胸膛,结实的身躯和他粗壮的双肩只能暴露在汤药之外。相比之下,谷雨却是瘦小很多,药汤在她的锁骨下温柔的荡起一弧弧涟漪,涟漪起伏之间,胸膛上的绷带隐隐可见,那带着血迹的绷带浸在药汤里,时间一长,那残留的血迹化成丝丝血线,一点点晕了开来。

他们之间两尺不到的距离,他却连头都没敢抬上一抬,很不自在的他,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止不住的心跳夹杂几分莫名的暧昧,几乎让他辨识不清自己的行为,他赶紧闭上眼作了一个深咽,那起伏难安的胸膛似乎平稳了几分。

药池是石头砌的,保暖颇好,刚才才觉着温暖,坐久了,便似乎烫了起来,额头、鬓前,头顶,止不住大汗直冒。

药汤一热,人就开始烦躁起来。此刻,季海川心烦意乱起来,再加上双眼紧闭不识方位,他更不踏实了,挣扎不下,他猛地睁开眼来。

一睁眼,便见着对面女子亦是大汗淋漓,汗珠结在她的发间、眉头、睫毛,顺着她的耳根流窜进她的脖颈。她眉头微微扭动,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见她浓密的睫毛微微启了一下,又合上,启了一下,再合上……

终究还是没能醒来,反倒是这轻微的动作,惹得重心偏失,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栽进汤池里。

季海川心里一紧,赶紧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双肩。

手心里,那柔软如棉,光滑似玉的触感,他感受得那么真切,这一瞬间,他心里一慌,瞪着双眼汗滴直淌。

“不、不——”季海川大惊,吓得赶紧缩回手来。

季海川手一松,池中女子瞬间没了支撑力,脑袋一斜,就要没进池中。

季海川心下大急,赶紧一把将她拉扯住。这一拉,谷雨便一头栽倒在季海川的怀里。她光滑如玉的双臂,白如鱼肚的肤色,渐渐触热他的掌心。真实感受到女子柔软的身体,他竟莫名心中一烫,烧得心脏扑通扑通悸动得厉害,是推开或是装着无事的样子继续搂着,季海川无所适从……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苏醒,几缕头发湿哒哒贴在她的唇上,散出的发香弥散在他的鼻尖。她的一呼一吸就在他的胸膛之上,就像猫爪子一般隐隐挠着他的心脾,有些道不清源头的麻痒……

他赶紧深咽了几口,喉结便像兴奋的精灵一样上下抖动起来。

她柔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胸膛之上,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酥酥麻麻却又带着几分难以遏制的冲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她揽得更紧……

突然,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湘儿的样子,他忽地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卑鄙和龌龊,他不由得嘴角一扬,一阵嘲笑,待情绪稍微平覆以后,他支起身来,把谷雨轻靠回原地。

……

蓝辛夷抱着书侧坐在窗前,月光很是好,从窗户照进来格外的安详,夜幕降临是她最渴望的时光,月光洒在她瀑布一样的头发上,侧脸的轮廓是那样的温婉和优雅。自小在观里长大的她,少了几分七情六欲,多了几分清心寡欲,如此倒是显得格外不食人间烟火。

“砰砰砰”门虚掩着,但是那人还是温柔的敲了敲门,蓝辛夷头微斜,便瞧着诸葛长风走了进来。

他脸色稍沉,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义兄,有事吗?”蓝辛夷问。

诸葛长风摇了摇头,但神色却依旧凝重,有话在肚却又羞于启齿,真把诸葛长风憋个半死。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开了口“蓝妹,你就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介意,介意何事?”蓝辛夷讶道。

诸葛长风抬起头来,脸色更沉了“你就真的无所谓吗?那可是你的未婚夫!”。

蓝辛夷这才恍然,道“就这事吗?”。

诸葛长风瞪着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直摇头“此事难道还不够大吗?”。

蓝辛夷顿了顿,道“仅凭父辈一句茶后闲话便抱守终身,岂不愚昧?”。

蓝辛夷摇着车轮,走到桌前轻轻把书放下,顺手倒了杯茶接着道“我素来不喜别人对我之事强加干涉,又怎会甘愿于此。何况,那季海川玩世不恭,贪财好色,一脸坏像,活脱脱的地痞无赖,我又怎能托付于他?”话毕,蓝辛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抿。

“先前,我便也已与义兄道明,莫要提及我与他定亲之事,今日,怎又糊涂了不成?”蓝辛夷放下茶杯,语中透着些许责备之意。

“你——”诸葛长风脸上浮着怒色,虽有发脾气的冲动,但终是未发泄出来。

“蓝妹,缘分之事岂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想必义父当初为你订下这门亲事也必有他的考虑,试问,他如何不为你着想?再者,你说,他对林湘儿一往情深的样子哪里像个好色之徒?为谷雨到郡守府铤而走险,哪里又像一个懦夫?虽然之前,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的确痞气太重,我也对他刺伤谷雨一事颇为震怒,但是,终究也看出来,他不也全部负起责任来了吗?”。

蓝辛夷双眼盯着桌上的杯碟,面色依旧从容“哦!这样吗?可我终究觉得此事是谷雨妹妹吃了亏!”。

“你——”诸葛长风眼见劝诫蓝辛夷不成,反倒惹了一身怒气,一怒之下,他索性甩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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