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尘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也细细想过,可疑之处颇多,不过可能有三,其一,红耳鼠十九年前并未灭绝,经过十九年的繁衍生息,掩身附近,余伯然运数极差,被选中做了枉死之徒。其二,有人蓄意杀之,想以红耳鼠为替罪羔羊。其三,便是我们涂于琉璃樽上的毒,恰好为疫鼠所喜……”。
名晟大惊,顿时失了神色。
须臾,患尘又道“你起来,我命你去查些事情!”道完便拢手在名晟耳畔窃窃私语,只见名晟频频点头,所说之言却无从知晓。
……
秋尽,皓月凌空,不由得添了一层寒意,院中树影婆娑,将月色筛成一地的零星碎玉。
谷雨心不在焉的瞅了瞅一地的斑斓,又若无其事的回过眼,看着司竹空紧闭的房门依旧纹丝不动,颇为沮丧的长叹一声,兀自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司竹空素有睡前打坐的习惯,近日繁事缠身,内心翻覆不得安,尽管谷雨脚劲足够轻盈,可还是留下蛛丝马迹传进司竹空耳里。
她这般徘徊彳亍已有半个时辰,看样子势必等不到房中之人绝不罢休。
司竹空猛的一睁眼,印堂中氤氲了潮潮一撮气雾,很快雾结成珠,凝在眉间。他索性反掌下按,收势而立。
须臾,门吱嘎一声开了。
“进来吧!”。
闻声,谷雨探头一望,门后并未有人,心中大叹,不知何事自己才能修得手指一动,便能解栓敞门的本事。
谷雨敛声,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何故夜深还不睡下?”司竹空面色严肃,眼风凌冽,一副冷若秋霜的模样,大有不悦之意。
谷雨怯生生的挪步桌前沿桌坐下,心中忐忑的紧,双手不知所措的叠在一起,很是别扭,见着桌上茶壶,索性支手倒了一杯水作为掩饰“司竹——不,师祖……”谷雨话语嗫嚅,半天道不明来意。
“……有事你直说无妨!”
方才在外面卯足半天的劲,很是振奋人心,可这一刻,竟像鼓胀的水泡,轻轻一戳,便四崩五裂不复存在,“呸——”说白了,还不就是懦弱嘛!
“没、没——师父说、说是让我、让我好好谢恩与你……”
“谢恩?不必……”
谷雨此番是恨足了自己,来到步清殿已有数日,因司竹空冗事缠身一直未得见,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先前罗列一堆的话竟忘得一干二净。此时气氛颇为尴尬,但已然骑虎难下,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就此圆场下去。
“……阿公曾说过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长须伯伯也说过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师父、师父也是这个意思……你、你三番两次救我,我不知如何回报,你——你可否告知一二,无论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定当粉身碎骨亦为你寻来!”谷雨抬起头来,一双黑瞳灼光闪耀,认真的脸上扑粉带红一般,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
这样思报的话对于广施善德的司竹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但今日却从谷雨嘴里道出,意外之余还颇为惊讶,一闪即过的悸动后,很快恢复如初“……无需图报,你若知恩,便要克己守则,在门中莫要招惹是非,若能如此,我也算是对伯然有个交代。”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谷雨豁然一笑,嘴角上旋即一对梨涡晰出。
“司竹,琉璃樽一事你可有头绪?”谷雨四瞅无人,拢嘴近身轻问道。
“……”
司竹空木然,谷雨兴起一时唤他师祖,一时兴灭再唤他司竹,如此随心所欲,方眼天下,她当属第一人。
司竹空沉声,摇头低声道“事后我亦打听过,琉璃樽乃患尘师兄命其大弟子名晟代为赠与掌风师兄的,若当真是琉璃樽的蹊跷,此事的苗头未必指向伯然……”
道完,司竹空竟吃惊不已,万万没料到,对着眼前这个毫不知底的女子,他竟防备全卸,兹兹大事,竟脱口而出,直言不讳。
看出了司竹空的顾虑,谷雨拢着嘴轻声保证道“司竹不必如此,此事断不会向第三人提起,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除了彼此绝不让第三人介入……”
对视上谷雨灼热的双目,司竹空面色浮着的粉红昙花一现,一避过眼去,又恢复了方才的白净。
“……你且去告知蓝辛夷数人,万事俱备,近日,我便安排为她治疗一事”
“真的吗?!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本来还想求你来着,看来,我俩简直天作之合,默契十分呐——”谷雨兴高采烈的足尖一掂,眉飞色舞的十指相扣,看她得意忘形的模样,显然一时嘴快,乱用成语都不得而知。
“……?!”
“我一定把姐姐的身体调养得极好……”谷雨自言自语,乐此不彼,一味沉浸在喜悦里,未向司竹空辞别,便蹦着出去,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院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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