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之中,谷雨、季海川禁闭仅一墙之隔。

季海川无所事事靠着墙发呆,突然离鼻一尺之外,一只不长眼的蜘蛛滑丝而下,齐至他鼻尖便不再往下,反而原路折返,以季海川的鼻尖为圆心大摇大摆支起网来。

眼睁睁看它上上下下,下下又上,真是个不识趣的家伙,季海川伸指在它肚心戳了戳,它依旧无动于衷的布着网。反正季海川眼下百无聊奈,倒也闲里逗乐,撕了它刚织的网线,只留一根悬它在空中,“唿”的一吹,它便缩着八条腿像个小黑球来回摇摆。

“喂——你从头至尾一声不吭,现在倒是也说句话啊,这牢门连个窗都没有,可怎么逃得掉”身后墙那头,传来女子幽怨之声。

“你都敲半天了,就不能消停一下吗姑奶奶,真不知是你傻还是他傻,都说是牢门了,他会给你开个缝,做个机关等着你?你呀,信口开河就是不过脑子……”

“臭小子,都阶下囚了还逞这些口舌之力,可以当饭吃啊?”

“还好意思说呢,不是因为你我会被请到这来,哎,真是造了孽,自从遇见你之后真是时运不济,处处碰壁,日子每况愈下,往后可怎么好活——”季海川一头靠在墙上,自怨自艾叹了一声。

“……”

高墙那头,谷雨嘟囔着鼻嘴很是不屑的朝季海川这边长哼一声,她皮相倔得很,尽管心存愧意,可一旦对方得理不饶人,总难免激起她叛逆之心,自然免不了蹭上两句。

可就半刻的逞利之后,谷雨方才还锵锵有理的面相兀地眉眼一掉,忧忧道“你话并无错,终究是我连累的你,可现在追责这些也为时已晚,这高墙铁栏,我是束手无策了,若寻常门锁我还可投机取巧试上一试,可我刚看过,这牢锁外铸玄铁,内镶灵石,若不是匹配的钥匙,根本无法打开……”

“既然如此,就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他一日三餐供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那么着急出去干嘛?我看你平时闹腾得很,也难得如此清闲”

“你!!就不觉得一日三餐再加上吃喝拉撒在这一间牢房解决很恶心吗?亏你还安然自得,就不怕串了味?反正,我可不要,我是要出去的,你若想留我可不拦你”

“谷小雨,你可不要弄错,我被人伺候在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却没心没肺数落一堆,我给你说,不是看在我的那一万金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还有,一日三餐怎么了,吃喝拉撒又怎么了,这——完全正常生理需要,至于这样匪夷所思吗?”

“……什么正常需要,我可告诉你,万一有个内急什么的,最好给憋住了,实在不行就唤了看守的弟子出去解决,我可话说在前头,我对异味可过敏得很,这万一……”

“总之,我俩无亲无故又毫无瓜葛,我看还是矜持一些比较好……”

“无亲无故、毫无瓜葛……”季海川默默迭声,心中莫名一酸,仰起目,涩涩苦笑。

“喂——你听见了吧,你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许了……”

“哎!”

“你倒是说说话啊,闷着声可不是你的性子”

“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想让你说什么?哼,好笑,谁想让你说什么了,真是的——”

“……”

半晌后

“你倒是说说话啊,这里静得怪吓人的……”

“……”

“既然你让我说,我便劝你一句,下次遇到患尘那种人,还是不要顶撞他,每次稍有差池他就火上浇油,你要不也学着拍拍他马屁,说不定他就不会对你这般剑拔弩张了”

谷雨冷笑一声“哼!对着厌恶之人强颜欢笑,我可没你想的开,还拍他的马屁呢,我宁愿被马踢死”。

“……被马踢死那可得多惨,特别是遇上患尘这样的浑身上下冒着酸臭味的马驹,他那脚丫子,没踢死你也能熏死你”季海川兀地一笑,方才一瞬的失落消失遁形。

突然想起什么来,季海川敛了心神,一本正经循着声,找到了靠近谷雨的墙根,悄声道“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谷雨瘪了瘪嘴,一脸不屑“不要,谁稀罕”。

冷不丁受人一拒,季海川自讨没趣极了,耸了耸肩转过脸去自顾瘫散一旁。

不消多时,墙的那头传来女子催促之声“你倒是快说啊——”。

季海川回眼一看,嘴角一撕,露出一弯得意之笑,悄声道“你可知道玲珑宝塔顶层便是玄天门的藏宝阁,玄天门最珍贵的珍藏都在那,说不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谷雨眸中突然灵光一亮,惊喜的将身体朝季海川处的墙根再近了近“你说的可是真话?!”。

虽是一墙之隔,不见皮相,但凭那低吟颤颤的声调,季海川还是觉察到谷雨暗藏的激动“私底下朝掌锁的弟子打听来的,那里重兵把守所以没得靠近,等出去以后想想办法,到时我陪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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