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才死了!”

她蹭地站起身来,紧紧的攥着小拳头,反唇相讥。

阿玉却是个凶悍的性子,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破口大骂,“你敢咒我娘?嘴真欠,心肠烂透了,黑心烂肝的玩意儿!给脸不要脸的贱货!就凭你,也想在我面前摆臭架子?我告诉你,你阿爷早就不要你们娘仨了,你瞎嘚瑟什么?真以为自己是大家闺秀,一辈子都能吃香喝辣啊?呸!迟早上坊里讨饭去!”

“你才讨饭!”

她吃痛,本能的推了阿玉一把。

“找死啊!看我不揭了你的皮,臭不要脸的哭丧鬼!”

阿玉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当即气得不行,红着眼扑上去和她厮打起来。

“你才找死!”

她吵架的词汇量远不如人,武斗也远居下风,在阿玉手上只过了两三招便被推进一旁的水池里,因不谙水性,很快就如秤砣一样沉了底,胸肺间接连呛了好几口水,十分难受。

“哈哈,死瘟鸡!在池子里涮毛的瘟鸡,去死吧!”

阿玉没有来拉她,幸灾乐祸的站在岸上拍着手,开开心心的说着恶毒的诅咒。

她很想回一句你才是瘟鸡,但浑身渐渐没有了力气,手脚发软,脑子奇迹般的放空,身体变得很轻,很轻,整个人好像快要飘起来似的,很舒服。

死,就是这种感觉吗?居然完全令人排斥不起来,完全令人不想去抵抗。

而就在她意识涣散之际,她鼻端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浓香。

第二日,正午。

从鬼门关死里逃生的她昏沉沉的躺在厢式雕花床上,脸颊泛着两团不健康的潮红,额头烫得可以直接煎鸡蛋。在旁边摇扇的仆妇只是短暂的打了个盹,她的鬓发便全数被汗水浸湿,几缕碎发蔫蔫的贴在了腮畔,看起来煞是可怜。

仆妇顿时为自己一时的懈怠自责不已,立刻将扇子重新拿起,送去一缕缕清风,又叫来两个手脚麻利的小丫鬟打了温水,给她动作轻柔的净了面。

“封大娘,六娘子她的高热何时才会痊愈啊?”

年纪稍大点的那个丫鬟压低了声音,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问道。

昨日六娘子自从落水后就发起了高热,昏迷不醒,虽则不是她们害的,但作为近前伺候的人,只要她的病情在这期间加重了一分,那她们都会吃挂落的。

“六娘子身体素来康健,按理说早该没事了。”

另一个丫鬟的心思就没她那么重,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愤怒,“肯定是程氏带来的那个小蹄子在推六娘子落水前跟她胡说八道了什么,把她气坏了,她才一直没有好转的!”

“碧水,没根没据的你可别乱嚼舌根子!明明是六娘子自己失足落水的,哪赖得了旁人?况且程娘子她们一直是府上的贵客,你算什么东西,哪轮得到你来编排人家了?”

先头的那个丫鬟不悦道。

“哼,明明都贱成那样了,还好意思装劳什子的贵客?她们不要脸,阿郎和娘子还要脸呢!再说那小贱婢当时明明就杵在那里,若非她推搡在先,六娘子怎可能会落水?难不成是鬼不推磨改推人了?真是可笑!绿衣姐,我劝了你趁早歇了那份巴结的心思,好好的伺候六娘子才是正经事!”

碧水啐了她一口,斥道。

“你、你个小蹄子!”

被人戳穿了心事,绿衣不由气得脸蛋通红,看起来倒是比躺在床上的那位更像是高热不退的病人。

“吵什么吵?”

仆妇忍无可忍了,绷着脸,说道:“忘了规矩是吗?都给我出去领罚!”

“是。”

绿衣低眉顺眼的应下,心里却不无几分得意的鄙视着碧水:在病秧子面前摇了半天的尾巴,结果还不是一样得受罚!

但她马上就得意不起来了。

因为病秧子忽然睁开眼睛,嘴唇微动,轻声道:“碧水,你留下。”

绿衣吓了一大跳——真是的,早不醒晚不醒,怎么这会儿就醒了呢?也不知方才的话让她听去了多少?

“六娘子,你可算是醒了。”

尽管心里七上八下的,绿衣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无比动情的说道:“都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婢子担心得饭都吃不下去一口,觉也睡不好。”

“你滚。”

她吃力的转过头,看了绿衣一眼,说道。

“六娘子,婢子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绿衣在一众丫鬟里是地位超然的,哪受过这种劈头盖脸的呵斥,当即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反问道。

“你聋了吗?”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